“轩缘鹤呀,轩缘鹤~好一招抛砖引玉,欲擒故纵~”宁安握住杯子的手忽得一使劲,刚才还完好无缺的上等青瓷立刻化为了一堆碎片。
宁平皇后凤眼瞥了自己的弟弟一眼,道:“看你那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模样,难不成是想对他出手?”
宁安不说话,只是满怀怒气,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宁平皇后抚着自己怀中温顺的白猫,慵懒绵长而又颐指气使的言语中带着点警告的意味道:“本宫可告诉你了,如今皇上将那小子看得比本宫还重,你可不要肆意妄为对他出手,否则,到时候,本宫便保不了你了。”
宁平皇后本是皇氏宗亲的女儿,贤良淑德,温婉大方,知书达理,懂得顾全大局,便被睿宗纳入后宫并封为皇后。
不过,她却有个恃宠而骄而又乖张狠戾的弟弟。
这个宁安早年曾入江湖闯荡,却被一群土匪挟持。当时的宁安高估了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直到落入贼窝才后悔莫及、幡然醒悟,明白自己的功夫其实有多差,也明白了他那些家丁侍从不过是在讨他的欢心而佯作溃散,倒作一团。同时,他也深深为土匪头子高强的功夫所折服,于是便委身于他三年,不但将他的武功全部学会,而且也将那匪气深深印入骨髓。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天,不但把土匪头子乱刀砍死,杀了无数土匪,还一把火将那匪寨烧了个干净。
在这之后,宁安是回来了,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宁安。在他心底一直被留下了些别样的认知: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不择手段;别人欺我十分,我必还他百倍。
如今,就算不能还他百倍,也要狠狠给他点苦头尝尝。
只见宁安嘴角向上翘起,匪气溢现,阴戾的嗓音忽然响起道:“不能动他,那就动他女儿!”谁叫他以自己女儿的名义办酒宴,实则是假意示好,却将送出名贵贺礼的官员都查封了个遍。
朝中那些官员都以为轩缘鹤高调向宰相示好,是想要与之和解,便纷纷送礼以求保全,却不料这只不过是个迷惑诱陷的圈套。
那些官员平日所贪甚厚,皆脑满肠肥,腰缠万贯,珍奇异宝数不胜数,随意送出一件都是大有来头,这顺着查下去,便牵扯颇广,甚至查到了他宁安的头上。
这两个月来,朝中不少二品以下的官员都纷纷被抄家流放、发配充军,宁安虽有家族和皇后姐姐的庇护,但在朝中的羽翼却都被削减,以至于他多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至此便将轩缘鹤恨之入骨。
“丸儿~”
“丸儿~”
小家伙受了白凡两个月的熏陶,似乎除了“咿呀”“麻麻”“啊呜”,还会说些别的话了,就比如现在,她便跪在小床里,两手扶着床栏,扯着稚嫩的嗓子,奶声奶气,活力满满,高频不间断得大叫着:“丸儿,丸儿,丸儿……”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那大嗓门脆脆糯糯的声音,说是天籁,又略显聒噪,说是噪音,却又不禁甜到人骨子里,恁是要把心都融化。
白凡虽然有些成就感,但总觉得听着不太对劲,便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一遍遍地纠正道:“凡儿~”
“丸儿~”
“凡儿~”
“丸儿~”
“凡~儿~”白凡放慢速度,仔细得发音道。
“丸~儿~”小家伙放开一只握着栏杆的手,屁股坐到自己脚丫子上,乖巧而温顺得学着他的样子,也放慢速度,仔细发音。
几轮下来,白凡既疲惫又挫败,沮丧得垂下头去无奈道:“为什么总听着怪怪的?”
“嘻嘻哈哈,咯咯咯~”小家伙看到白凡那一脸泄气的模样,反倒觉得有趣,又觉得自己似乎学会了什么非常了不起的事物,复又跪坐起来,抓住床栏,很有成就感一般,手舞足蹈得推拉着身前的护栏,直把自己的小身子攘得不停前后摇晃。
白凡看着女儿,也笑了起来——为什么你总是能那么开心,不管做对了,还是做错了,都可以无忧无虑地笑着,闹着。
虽然也有哭得很伤心的时候,不过,那也不过就是饿了或是尿了。
你的世界似乎一直那么简单,开心和不开心总是很直接,吃喝拉撒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没有挣扎没有煎熬也没有烦忧。
“丸儿,抱抱!”
白凡站起身将莺儿抱了起来,冲她道:“爹爹今天要带我们去太公家里给他贺寿呢。莺儿要见到太公了,开不开心啊?”
“开开~”
白凡有些忐忑得垂下眼去,有些黯然得喃喃又道:“可是凡儿,有些害怕呢。”
莺儿见白凡心情低落,用两只软乎乎肥嫩嫩的小短手捧着白凡的脸道:“丸儿,开开~”
白凡将莺儿的手握住,转而释然得笑道:“有莺儿的安慰和鼓励,凡儿觉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