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睿宗踱步前行,轩缘鹤随行在侧。
忽然,睿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语气凝重道:“爱卿女儿之事,朕已耳闻……还望节哀……爱卿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轩缘鹤垂首道:“微臣家事,陛下不必挂怀。至于拙荆,他现在……挺好的~”
听到轩缘鹤那三个口不对心而又浑然不觉的“挺好的”,睿宗在心中有些愧疚和不忍的同时,更多的却是觉得窝心和难得——缘鹤就是缘鹤,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地正直,丝毫掩饰不了自己心中真实的情绪。同时,他也是一如既往得那么执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尽管遭受到巨大的悲伤和痛苦,也不能够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冰冷而无情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然而,也正是这样一个人,才能够在积痼已深、陋习难改的朝堂中逆流直上,将带着旧疾的旧情摧毁殆尽,为已腐朽衰败的朝廷带来新的生机和活力。
“缘鹤……”睿宗一手抚上轩缘鹤的肩膀,静静得注视着他的眼睛,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似要喷薄而出却又不得不欲言又止。
“明宣,我明白!”轩缘鹤将他打断道:“我从很久以前,便有这个觉悟了。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就不能有丝毫的心软和退缩。你想要干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得帮你实现。这是为虞国的未来,也为我们从小共同的心愿……我,你,还有……中青。”
儿时的誓言仿佛又回荡在耳边: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亦作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睿宗知道轩缘鹤是怎样坚毅的君子,必会为了心中所愿,执着不悔。对于朝政之事,自是对他百般放心。只是,此刻心中虽兴奋喜悦,更多得却是苍凉——眼前的缘鹤似乎比以前更加冰冷了,站在他身旁,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种逼人的寒气。
“莺儿乖,莺儿乖……”
轩缘鹤踏入白凡房间的时候看到他还是那般模样,坐在小床边,不停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又看到风铃正要将未动分毫的饭菜拿走,便将她唤住,又让她把饭菜拿了回来。
轩缘鹤自认是个冷血冷心百毒不侵的人,特别是在这是非之地,行是非之事,心也逐渐会变得更冷更硬。可每每一看到白凡,他的心就会痛。
轩缘鹤拉过一个凳子坐在白凡身旁道:“白凡,你要总是不吃饭,莺儿也会饿的。你难道忍心将莺儿饿坏?”
白凡听到这话,停下来,转头去看轩缘鹤,眼神里有些迷茫和动摇,轩缘鹤忙用手势示意风铃端来饭菜,然后一手端起一碗用鱼汤泡软的饭,另外一手用调羹挑起一点,往白凡嘴边送去。
白凡迟疑一会儿,张开嘴巴接了过去。
白凡自顾自得和自己的“肚子”玩耍,轩缘鹤一连喂了他小半碗饭,他这才皱起眉,摇了摇头。
“再吃点好吗?”轩缘鹤好言劝道。
白凡只是像个孩子一般不停得摇头,轩缘鹤只好作罢,让风铃将饭菜又收了去。
轩缘鹤用帕子给白凡擦擦嘴,收拾了一下粘在他嘴角和掉在身上的饭粒,听着他嘴里哼着悠闲的曲调,看到他那仍旧美丽得动人心魄的脸,忍不住用手抚了上去,抚到发边,顺着他的发丝慢慢下滑,随着自己的手势垂下眼去喃喃道:“白凡,鹤兄知道你现在很开心,可是……你醒一醒好吗?鹤兄不再要求你变回以前那个白凡,只要你能够神智清醒就好了。”
轩缘鹤说罢,起身将吻落在了白凡的额上,脸上,然后是唇上。白凡的唇很软很软,带着些鱼汤的鲜味,轩缘鹤禁不住吻得更深了些,白凡只是呆呆得打开牙关任他索求,随着情欲的逐渐升起,轩缘鹤心中更多的却是生出伤痛和悲凉,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止住将要溢出口的哭泣声,转身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