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诶,我的腰~”浑身快要散架,这是白凡第二天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以至于身体轻盈平常能够轻松一跃而起的他,今天身体像是有千斤重,磨蹭半天都还没能够起床。
终于,再一次的努力失败后,白凡跌坐回床上,很没风度得骂了一句:“禽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凡太过沉浸于自己的埋怨与忿懑当中,以至于身边何时坐了个人都没能察觉到。
“啊——你,你,你,你是谁啊?”白凡抬头看到眼前之人,急忙将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又裹回了被褥当中。
“原来你,就是她!”眼前之人浑身散发出一股不言而喻的贵气和威严,特别是他说起话来,让人觉得无端的安稳和放心,还有一点带着关怀的亲切感,这让白凡很快便从慌乱中沉静下来。
“什么你呀,他呀?”白凡不解得反问道。
眼前之人了然得笑着摇了摇头,抬起头,环顾四周一阵,最后又将目光落在白凡身上,很自然得问了一句:“轩爱卿昨晚是在此留宿吗?”
“轩……爱卿?”
眼前之人温和一笑道:“就是缘鹤!”
“哦,你是说鹤兄啊?他每晚都在这儿留宿啊。”
看到眼前的少年坦然得睁着两只澄澈的大眼睛打量着自己,睿宗虽然仍旧存有不少疑虑,但大致可以确定让轩缘鹤不顾一切得保护着爱惜着的人,就是他!
“呃……你是谁啊?”白凡复又问道。
睿宗回过神来,笑着答道:“朕是皇帝。”
“啊?原来你就是……原来你就是……”
睿宗本来以为白凡是被自己直白的表明身份吓到,却不料听他有些失落的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原来你就是鹤兄心目当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此话怎讲?”睿宗忽然来了兴趣。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作为一个忧国忧民的君子,除了天下百姓,他心中最牵挂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啊哈哈哈……”睿宗听完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仅是因为白凡对他直呼为“你”,还是因为他用那毫不遮掩略带醋意的语气理所当然得说出这么肃穆而又深刻的道理。
终于知道,为什么缘鹤要不顾一切得保护这个少年了,他确实是有不同寻常之处。可尽管如此,有些事情需要去做,便不得不做,特别是身处九五至尊这个位置之上,更不能有丝毫犹豫。
“你是叫作白凡吗?”睿宗忽然又问道。
“嗯。”
“你应该还记得兵部尚书云中青吧?”
听睿宗提起云中青,白凡的记忆又被带回了那可怕的一瞬当中去。
感受到有什么触碰到自己臂膀,白凡身体狠狠一颤,忽然回过神来。
睿宗温热的手掌心传来抚慰和谅解:“他是因你而死的吧?”
“我……我……我没想杀他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白凡说着,自责得将头埋入了双臂间。
睿宗将手收了回去,忽得话题一转,道:“新法刚刚实施,如今朝堂之上,支持新法和顽固守旧之人分为两个派别。这两个派别势均力敌,相持不下。然而,今早,有人出来参了缘鹤一本,说他包庇杀害朝廷命官的钦犯……兵部尚书云中青是三朝元老云太师之子。云太师长子早年已为国捐躯,而今晚年,二子也遭受不幸以致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难耐,暂罢朝在府。云太师德隆望尊,门生遍布,在朝中声重势威,一呼百应,如若他站入顽固守旧一列,新法将不得再行,只得作废。缘鹤这么久以来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听到这里,白凡慢慢抬起头来,缓缓开口道:“不管什么,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愿意去做……”
睿宗看着他,欣慰一笑。
“为什么放我出来?”轩缘鹤看着睿宗,心中有些不安得问道。
睿宗收了手上的折扇道:“罪魁祸首已经认罪,爱卿现在可以回府了。”
“你说什么?”轩缘鹤一时心急,甚至忘记了眼前之人是谁,“你要怎么处置他?”
“杀害朝廷命官,死罪,秋后问斩。”
“明宣!”轩缘鹤闻此,如遭雷击,厉声喊出口来。
“御史大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睿宗不怒自威。
轩缘鹤压下心中的震惊、担忧与怒气,落下一腿道:“微臣该死。”
睿宗将折扇放在身旁的桌子上,矮身下去将轩缘鹤扶起来,放缓语气道:“爱卿莫要怪朕,朕也是不得已而为。更何况,朕也没有逼迫他,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
轩缘鹤两眼失神,恍惚得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睿宗将轩缘鹤扶起身之时,被他紧紧抓住手腕,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痛楚与发自心底的疑问,却只是有些无情得将身体转开去,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朕本以为,你的心已经足够的冷硬来完成这项任务。可没有料到,你的心里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处柔软,如果没有他,你将会是无所不能。可若他仍旧存在,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缘鹤,不要怪朕。”
“……你说的,我又何尝没有想到过,可是在放任自己沉沦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将一切置之度外了,哪怕是生死……你放心,我答应你做到的一切,就一定会做到。我说过,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理想。而我的事情,还请圣上不要干涉。微臣告退!”
看着轩缘鹤毫不犹豫决绝转身而去的背影,睿宗心底忽然对白凡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