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睡梦中仿佛听到了热闹的丝竹管弦和喧闹吵杂的人声,便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没什么力气……
白天的时候,馨娘执意将吃完奶正酣睡的莺儿抱走,说白凡这一个月来白天晚上一刻不得闲,怕他身子受不了。白凡笑着点头答应了,待馨娘走后便一个人出了屋子,在诺大的府中转悠着。转着转着,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那片幽碧的湖边,眼光落在那湖面的微波上,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湖面波光粼粼,莹光闪闪,映得白凡那两汪水眸也一起闪着。
白凡伫立在湖岸边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沉寂得一动不动,时间长了,仿佛那湖景和湖边之人已融为一体,波光潋滟中再也分不清是这湖水把人渲染得美了,还是人使得这湖添上了缥缈遗世之感。
此时,刚刚入冬,寒意虽还不太明显,但却能在悄然不觉中逐渐渗透肌肤,侵入骨髓。白凡下午一回房就躺了下去,这一躺,便躺到了晚上。
白凡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烫手,估计是中午在湖边着了凉,正想吩咐下人弄些姜汤来祛寒,却再次注意到了那喜庆热闹的喧哗声,“风铃,风铃~”白凡叫了两声,却没有人回应,有些迷惑得垂下头——这个伺候在自己身侧的小丫鬟,平常都是随叫随到的,今天却不知怎的,总是叫不应。
白凡作罢,扶着床边的栏杆,站起身来,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到馨娘临时在府中歇息的房间,却没见到馨娘和莺儿。
咦?这个时候,馨娘应该是要喂饱莺儿,然后,将她交给自己便回家去的,怎么不见人呢?都这么晚了,会去哪儿?
白凡正疑惑着从馨娘房间出来,却正好看到了喜滋滋得从前院回来的风铃。
“公子,你醒了?”风铃知道自己刚才没有守在房外待命,玩忽职守,是不对的,不过,自家公子平常温柔得很,也不会太苛求下人,便只是吐了一下舌头,有些心虚得低下头去。
白凡顺着风铃回来的方向望了望,问道:“风铃,你刚刚去前面了吗?前面是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风铃有些吃惊得道:“公子你不知道吗?老爷今天在给小姐补办满月酒宴呢~来了好多高官,热闹极了,礼物送了那么一大堆!”风铃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比划着。
“满月酒宴?”白凡自言自语喃喃着,这才想起轩缘鹤已经有好久都没来看自己了,自己也未曾踏出后院,竟连今天是给莺儿补办满月酒宴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
不过,白凡倒也安然,些微垂头想了那么一小下,连惆怅都不曾升起半分,只是又有些关切得问追道:“风铃你可知道奶娘和小姐去哪儿呢?”
“奶娘把小姐抱到宴会上去了……小寿星嘛!当然要露一下面,呵呵~”风铃说完,露出甜蜜的笑容。
“是老爷吩咐的吗?”
“嗯嗯。那当然~”
“哦……风铃你下去吧,我自己走走。”
“是,公子!”风铃行个礼,告退了。
白凡出了后院,走到湖边的时候,看到湖对面一片喜庆的红色,隐约能看到人影的晃动,听到觥筹交错和人声杂乱的喧闹。
莺儿在那边呢!
明明只是隔着一汪湖水而已,可是湖对面和湖这边却似乎完全是两个世界。一边是人头攒动、门庭若市的十丈软红,一边是清江寒水、空蒙幽渺的孑然悠静。被寂静的夜笼罩,望着热闹的人群,白凡更加挂念莺儿,只是迫切得想要看得清楚些,却不知是想要寻觅到湖对面的那人还是想要将自己的寂寞看得更清楚一些——看来还是有些想他!
不知不觉,白凡沿着湖面修建的蜿蜿蜒蜒的路径走到了湖中心的凉亭里。
湖心的凉亭每晚都是要点上灯的,此时更是换上了大红的梨木宫灯。
白凡站在亭子中央,一阵凉风吹来,将四面八方的白纱吹得纷繁舞动,在他周围缠缠绵绵着。若隐若现中,却将对面的繁盛景象看得一清二楚——果然是很热闹啊,流水席竟沿湖摆了一大圈,宾客们欢聚庆贺,举杯共饮,载歌载舞,红烛灯笼交相辉映,锦绣罗裳急旋慢舞。莺儿今天是小寿星,是主角呢~肯定穿着新衣服,好奇得看着人群,兴奋得笑着吧?可是,天气有些凉呢,不知道她今天穿得暖不暖?可不要着凉了才好。
白凡看了半天,终于还是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不过,当白凡踏入自己的房间时却看见馨娘哄着正在哭闹着的莺儿,莺儿一看到他,便朝着他伸出两只胳膊,两只小手不停一开一合得抓着,嘴里发出一些她自己才听得懂的声音:“麻麻麻……麻麻麻……”
白凡急忙走过去,将莺儿接到怀里。
馨娘这才松口气道:“白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小姐不停得哭着到处寻你呢。”
“哦~乖乖乖,别哭了,别哭了,凡儿不是在这儿吗?”白凡一面哄着,一面帮莺儿擦眼泪,莺儿却还是继续哭着,似乎对于白凡将自己晾在一旁太久而感到委屈和不满。
“你看你穿得新衣服好漂亮啊~今天是小寿星哦,再哭就不漂亮了。”白凡用哄小孩的语气对莺儿道。
莺儿这才慢慢得停止哭泣,极其依赖得两手抱住白凡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颈间,白凡摇头一笑道:“还真是娇小姐啊~”
莺儿哭得累了,用小手胡乱得擦着眼睛,泪水没有擦干,反倒眼眶越擦越红,白凡将她的手握住,她便张嘴用她那刚冒尖儿的乳牙钉在白凡颈部,慢慢得睡着了。
馨娘起身告辞,白凡点了点头,她便悄无声息得退出了房间。
莺儿熟睡后,白凡走到小床边,将她放下去,莺儿的牙松开白凡的颈项,那口水却随着一并拉得老长,白凡极其无奈得用袖子将自己颈间的口水擦掉,小声得冲着她骂道:“小坏蛋,小坏蛋~”
莺儿闭着眼睛,满足得砸砸嘴巴,翻个身,继续睡。
白凡看着莺儿忍不住笑了,正直起身打算去洗澡,一转身,却冷不防被人猛然抓住了胳膊。
白凡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清来人是轩缘鹤,便立即又镇定了心神,扭动着胳膊欲挣脱开他道:“鹤兄,你……捏得我好疼,唔~放开!”
“你就这么喜欢当女子?”轩缘鹤另外一手抓起白凡的衣袖质问道。
白凡面无表情得侧开头道:“既然鹤兄你想要如此,那我便顺从了你的心意,不好吗?”
轩缘鹤将白凡的头掰过来道:“我叫下人给你准备这些胭脂水粉和绣花长裙,是想给你难堪,你不明白吗?”
白凡闻到轩缘鹤口鼻中呼出的浓浓酒气,皱起眉头转移话题道:“鹤兄,你醉了!”
“我没醉~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想要回以前那个你,以前那个你……”
“以前?呵呵~以前怎么可能再回来?就像已经过去的时光,已经破碎的生命,是永远也不可能再恢复的。这十几年来,我爹爹用尽了悔恨和泪水,也没能让我另外那个爹活过来,倒是把我丢在一边,受够了冷落和孤独……我也想要回来,我想要儿时和我爹一起练剑,陪我一起玩耍的云初哥哥回来,可是,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白凡说着说着,眼里沁出了泪光。
轩缘鹤看着那双噙着泪水的眸子,有些不忍,但更多的却是心痛,一种挚爱正在逐渐丧失和生命中另外一半正在慢慢消逝的心痛,痛到蚀心噬骨,痛到丧失理智:“潋云初,潋云初……又是潋云初……”
“呲啦——”只听一声丝帛裂开的声音,白凡身上的衣服已被轩缘鹤扯成了两半,白凡一面不停向后退去,一面有些害怕得问道:“鹤兄你要干什么?”
身后已经没有退路,白凡本就因在湖心亭吹夜风,导致着凉加重,烧得头晕眼花,刚刚只顾哄着莺儿倒不觉得,此时越加力不从心,腿上只是轻轻一滞,就向身后的床面躺倒下去,轩缘鹤居高临下得看着他道:“我想干什么?你不是想当女子吗?那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