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怎么了?你快出来!”轩缘鹤使劲拍着白凡的房门,里面迟迟没有回应,轩缘鹤心中开始有点着急:“白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出来跟我说啊!”
房间里面仍旧没有回应。
又过了半响,独孤晓凤走过来,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神色焦急的轩缘鹤,思考片刻后道:“怎么?他还是不愿意开门吗?”
轩缘鹤垂眸道:“自从昨晚回来之后,他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而且里面也一直没什么动静。”
独孤晓凤听罢,上前一步,扣了扣房门道:“小凡儿,开开门!你云初哥哥走前把你托付给我,有什么事,都可以对前辈说!”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屋里面传来了白凡透着惊恐的声音道:“走开!你们都走开!”
独孤晓凤问道:“为什么要我们走开?”
里面再次传来白凡的声音:“我怕我会伤到你们。”语气里苍白中带着无力。
独孤晓凤转过头去,和轩缘鹤对望一眼后,又道:“你放心!前辈武功高深莫测,无论如你都不可能伤到我的。”
“真的吗?”不是相信也不是怀疑的语气,而是无可奈何的依赖与期待。
“当然是真的!前辈何时骗过小凡儿?”独孤晓凤宽慰一笑。
“那你进来吧!”这声回答过后,“啪——”,站在屋外的两人听到了门闩跳开的声音。
轩缘鹤正欲进门而去,却被独孤晓凤拦住了。
独孤晓凤提脚迈过门槛,轻轻走了进去,看到白凡浑身是血,披散着长发,正抱着双膝,蜷缩在墙角。
感受到独孤晓凤靠近,白凡小小的身体冷不防颤抖了一下,抬头看到前辈温善关爱的目光,才又微微放心得垂下眼眸。
而独孤晓凤看到白凡如此模样,却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黑亮柔顺的头发散乱得披覆于身;嘴唇苍白,丝毫没有血色;双眼无神,呆滞涣散;容色惊恐,上面落有点点血迹;小小的身子缩作一团,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噤若寒蝉。
“孩子,你到底怎么了?”独孤晓凤不禁上前一步,蹲在白凡身前关切询问道。
岂料,这一问,白凡竟然哭了起来,单薄的身体随着无声的抽泣不停得抖动。
“别哭!小凡儿最坚强,最听话了!”独孤晓凤伸出一手,轻轻抚摸着白凡的头。
白凡无助得依偎在独孤晓凤胸前,泣不成声道:“死了,他们都死了……我真的不想杀他们的……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已经尽力了……我宁愿死的是我……呜呜~”
“谁死了?”
“知府、兵部尚书……还有、还有那些士兵……死了,全都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那杀人的欲望,嗜血的快感就像是天生的一般,白凡好痛恨这样的自己。
特别是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躯体**,血水横流的场景时——仅仅只是一瞬而已!这样的自己简直是太可怕了,让他自己都禁不住浑身颤栗。
真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过!
恐惧与愧疚交加,折磨得白凡倍加憔悴,驱使着他只能不停重复着那两个字。
白凡嘴里一面不停喃喃着,一面更是哭得撕心裂肺,哭声中流露出悔恨与绝望,仿佛正透支着身体最深处的灵魂力量。
独孤晓凤什么也劝解的话也没有说,只是微微一笑道:“小凡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身体里面,有一个小小生命正在慢慢成长哦!”
一听这话,白凡陡然停止了哭泣,一抽一抽问道:“什、什么、意思?”
独孤晓凤另外一手放在白凡腹部道:“就在这里!虽然很不可思议与不能言喻,但它确确实是在这里。小小的、脆弱的,还不知命运将会如何,甚至只能等待着你来决定他的去留。”
白凡疑惑得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几滴眼泪不盛沉重,从上面坠落。
白凡眼睛一眨一眨,两把大刷子不停得上下一刷又一刷,迷惑得开口道:“您是说……我腹中有小孩?”
独孤晓凤点点头,可白凡静默一阵后却慌乱了起来,自言自语喃喃着:“这、这怎么可以?我、我、我可是男孩子!!不是只有女孩子才会这样吗?那我现在……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末了,一手抓住独孤晓凤的手腕,一手指着自己的肚子道:“前辈,您可不可以叫他出来?”
“……你不想要他?”
“当然不是!”
独孤晓凤安然道:“人生就是这样,变幻莫测,难以预知,带给你惊吓的同时,亦带给你惊喜!既然生命选择了这样的延续方式,那同你是男是女又有何关?你只需安心养着,再过八个多月,他自己就会出来了。”
“哦~”白凡听得迷迷糊糊,还是有点不太了解现在的状况,因为这事实在是超出了他对于尘世仅有的那点认知,过了片刻,实在是按耐不住,又问道:“前辈,我可不可以问您件事儿?”
“什么事?”
“孩子……是怎么跑进我肚子里去的?”
“呃……这个……”
独孤晓凤犹豫一阵,觉得这事还是应该对白凡坦白的好,因为毕竟今后的一切还要让他自己去面对,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对他来讲,终究益大于弊。
于是,独孤晓凤从原始正常的“造人”过程讲到了他的特例。
讲完大大舒了一口气,他活了这么多年,感觉自己似乎还从没这样尴尬和忐忑过。(凤凤其实很很纯情的说,啊哈哈~)
白凡复又靠回墙上,双手随意搭在膝前,低头沉思道:“也就是说,前辈你怀疑,我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是来自于《日月心连》这部武林宝典?它能够突破人体阴阳限制,从而使我能够如此?”
“嗯!”独孤晓凤点点头。
白凡知晓了一切事情的经过后,反而变得异常平静起来,因惊吓过度而失去血色的唇轻轻开合,一字一顿问道:“前辈,您老实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忽然听到白凡这么问,独孤晓凤似乎有点猝不及防,眼神闪躲片刻后,才镇定心神道:“你天生孱弱,气血不足,身体里还有葬花之毒,本就活不过而立之年,而如今,三度失控,毒已入侵经脉骨髓……最多不超过……不超过……四年!”仿佛好不容易,独孤晓凤终于艰难得吐出了这个残忍的数字。
白凡两手抱着胳膊,把下巴和嘴巴埋进双膝,眼中闪着光,却好似并不悲伤,反倒是平静安然,宁静祥和。
半响后,传来白凡翁声翁气的声音道:“没有我,鹤兄不会寂寞,因为他心中有其他人,还有很伟大的东西,填充得心里满满的……可,云初哥哥该怎么办啊?”
白凡的语气里面丝毫没有哀愁,就好像所说的事情根本和他自己无关一般,只是叹息般得在忧虑着潋云初将来的处境。
“不是还有这个孩子吗?”独孤晓凤轻声说着,语气顺着白凡,轻柔得好像朋友间随意的聊天一般。
“对哦~”白凡好似忽然想起什么,脸上转为欣喜道:“还有孩子!若有他呆在云初哥哥身边,云初哥哥对我的想念应该会减少很多吧!您说是不是,前辈?”
独孤晓凤想要答话,却忽然喉中哽咽,无法出声,只见白凡突然站起来,欢快道:“前辈,我要吃东西。”
独孤晓凤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白凡蹦跳着出门而去,大声道:“鹤兄,我要吃好吃的,你快叫人去给我准备。”
轩缘鹤见浑身是血的白凡从房间里跳出来,愣了一瞬,却又见他精神奕奕得,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来不及多想,对他的担忧减轻不少,便应承着连忙往厨房的方向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