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行人欢欢喜喜得上了路,更让人振奋得一件事情是,尚书大人在喝过神医调制的药之后,立马就醒了过来,没几天就能下地行走了。
从此之后便舒舒服服坐进马车的独孤晓凤和能够和轩缘鹤并肩而行的白凡更是喜不自禁,皆大欢喜的——除了有一人,整天用一种嫉恨、狠戾到“你怎么不去死”的眼神看着行走于右方的那人——憋屈的当然就只有我们英勇无双、武功盖世、年少英雄、英姿勃发的武林盟主潋云初潋大侠啦!
“九儿,你怎么跟来了?你知道跟着我很危险吗?”轩缘鹤旁若无人和服侍他长大的小厮交谈着,只有这时,那冰山一般的容颜才泛出些柔软温和的光泽。
九儿恭顺而又有些委屈地道:“少爷,自从您搬出轩府,九儿没有一天不想念您的,时时刻刻都想去您身边继续伺候您,可是,老爷不让!说,我要是敢去,就打断我的腿。”
一听到九儿提起自己的老爹,轩缘鹤的脸又恢复了不少冰冷。
“九儿没有一天不想念您的~”潋云初把嘴里叼着的草拿出来,学着九儿的语气在一旁阴阳怪气说完,轻蔑得哼了一声,把草又插回了嘴里。
冷不防忽然肚子上遭到击打,转头一看,才发现是走在自己和轩缘鹤中间的白凡用手肘捅了自己一下。不过,白凡的力气很轻,轻到对潋云初来讲,刚刚那一下可以说是无力。
看到白凡那因虚弱而苍白的脸,潋云初在心疼的同时对却他作个鬼脸笑了一下,却又见白凡偷偷转过头去,看着轩缘鹤,轻轻鼓起腮帮子微微低下头去,清秀美好的容颜上露出些青涩的自卑和忐忑的期待便又再三朝着那边张望而去,期待着那人的回应,就像那时的自己也在期待着他的回应一般。
“啊——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真舒服啊,对吧,凡儿?”潋云初一面说着,一面张开双臂,右边的臂膀顺势落在了白凡的肩上,那身高差得正好,轻轻一搂,白凡便整个人窝在了他怀里。
“对啊,真舒服!”白凡微微一笑答道。
这时,身后的马车内传来了独孤晓凤的声音:“你们舒服,江南的百姓可不舒服,还不赶紧赶路!阎王可不等人。”
“独孤前辈说得是,还是快点赶路吧。”白凡说着,把潋云初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给卸了下去。
“臭老头,要不要这么急?这几天火急火燎的,赶着投胎也得缓口气啊!”潋云初刚一小声嘀咕完,后面便又传来了独孤晓凤那隐含着些微威胁的话语道:“要不要老夫给你配副药,让你挂了重新去投胎?”
“靠~你真的已经七十多岁了吗?耳朵也太好使了吧?!”潋云初悄声自言自语道。
“这句话,我喜欢!”独孤晓凤略微喜悦的声音接踵而来。
于是,潋云初只是清了一下嗓子,就再也不讲话了。
白凡在一旁看到潋云初那不同以往,忽然之间故作正经掩饰的模样,也“扑哧”一下笑了。
终于,经过夜以继日马不停蹄的赶路,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江南。
江南的风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柔和,染上了些许凝重与死寂,路边也随处可见一些因水患而举家迁徙,狼狈流浪的人。
由于数日奔波,再强壮的身体也难以消受,更何况当在他们面前的还是一场艰难的战役。于是,独孤晓凤让众人在前去疫区之前,先好好休息一宿。
夜幕慢慢再次降临,一行人来到了一家客栈住宿。
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后,潋云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本来,现在当务之急的主要任务中最麻烦的一环已经解决,心头本应该空下来好好放松才是,可心中却莫名的烦扰、焦躁。
潋云初耐不住,最后终于还是起身两步跨过去推开了房门。
正欲抬脚,却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住在对面的白凡也大开房门靠在门上,轻咬着唇,看着另外一边。
顺着白凡的视线看过去,自己斜对面的房门也是开的,轩缘鹤正站在房门前不远处的庭院里,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一动不动,跟个塑久了的泥人一样。
片刻之后,嘴唇一张一翕吟咏道:“路有苦艰饿殍伏,庙堂朱门酒肉臭。莹白玉娥天宫舞,清亮誉帝人间歌。美人迟暮草零落,孤孑之身却~难~捐~”
潋云初看到轩缘鹤吟咏完后,还故作深沉得闭眼叹息了一声,那张冷傲的脸在月光铺洒的清輝下变得更加欠揍。
可是,对面的白凡看到轩缘鹤这幅模样后却仍旧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他,手贴在了门板上,继而,脸也靠了上去。
潋云初看得既不情愿又不服气,两手叉在胸前不知在心里琢磨着什么,忽然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嘴角露出些喜悦,然后,关上门,直奔武玄的房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