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凡再次把注意力放回莺儿身上时,她已经把口中的花瓣吞了下去,只剩下一小片残红粘在嘴角:“嗝~咿呀(好吃)。”
白凡看着她愣了半响,只得很无奈得拍拍自己的额头,将她抱了回去。
“花花好看吗?” “好看哪?” “你是觉得很好吃吧?” “哈哈哈~”
白凡踏入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轩缘鹤正坐在桌子旁边,轩缘鹤见他俩儿回来,立马站立起来。
白凡立即收回了眼神,却听轩缘鹤有些不自然得笑道:“什么花花很好吃呢?碰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吗?说出来,也给我乐乐。”
白凡勉强得牵动了一下嘴角,道:“没什么,就是莺儿刚才把梅花塞到自己嘴巴里,还吞了下去。”
“呵呵~是吗?你这小东西,怎么这么调皮啊!来,爹爹抱抱~”轩缘鹤一面说着,一面走了过去,朝莺儿伸出手,莺儿便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乖女儿,想不想爹爹啊?”轩缘鹤把莺儿举得高高的,然后又放下来和她蹭鼻子,这么反复几次后,莺儿笑得口水都流了一地。
父女俩儿在那儿玩得十分起劲,轩缘鹤难得开怀大笑,转头去看白凡的时候,却发现他站在一旁凝思出神,便停了下来。
正在这时,馨娘走了进来,俯身恭敬得道:“老爷,公子,小姐差不多要吃奶了。”
“嗯。”轩缘鹤将莺儿交给奶娘带走后,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无尽的沉寂,低头想了半天,有些生涩得开口道:“你……你之前受了风寒,好些了吗?”
昨日夜里确实烧得有些厉害,但后来不知怎么却忽然好了起来,白凡想着,或许是因为前半夜折腾得狠了,出了一身汗的缘故。尽管因祸得福意外得将病痛减轻,却并不能把自己对于他的怨忿减少丝毫。
“好多了,御史大人不用记挂。”白凡淡淡道。
“我们非要这么生疏吗?我还是想听你叫我鹤兄。”轩缘鹤上前一步,挡在白凡身前。
“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白凡快速回道。
“你是怪我昨夜对你……”
“你不是想羞辱我吗?恭喜你,你已经做到了。我昨天真的觉得很羞耻,很难堪。”白凡大声打断他道。
“不,不,不是这样的!或许,我是这么想的……不,我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 我是说,我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这样。”轩缘鹤慌乱得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深深吸入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娓娓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觉得很空虚。那种空虚是无论任何外界的事物都无法弥补的。那是一种,就算是用全天下来交换,都没有办法填充的沟壑。空虚,还有些害怕,好像一直支撑着我活着的精神支柱正在慢慢消失。你明白吗?”
白凡不说话,只是保持静默。
轩缘鹤将白凡的身子转过来,又道:“不管莺儿是不是我女儿,我都很庆幸她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来到我的身边。她就像个美丽而又可爱的小仙子,每次只要一看到她,我所有的烦恼和压力就全都释放了……我什么都不怕,但我最怕不能够好好得保护你们俩儿。我要侍卫们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来向我汇报关于你们的消息,这样我才能够安心得去面对凶险万分的朝堂。你和莺儿是我在这个灰色世界里唯一一抹鲜明的光亮。知道你受了风寒,我心里甚至有些焦虑,想要去看看你,可是当时我走不开。却不料酒宴一结束,在我意识昏聩之时却第一时间来到了你的房间……我只是因为太想你,太想你了——但当我真正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又有些恨!我宁愿你把府里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般~我恨你的安然,恨你的平淡,恨你的淡漠,恨你的一成不变,恨你的颓败,恨你眼中蒙上的灰色。而我最恨的,是潋云初,不,应该说是嫉妒!”
白凡听到这里,陡然转过头来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轩缘鹤不明其意。
“白~凡~”白凡口中清晰得吐出这两个字,又接道:“这是我另外那个爹给我起的名字,是那个生下我的爹爹,那个让江湖中人谈及色变又口口声声唾骂的魔头爹爹——他是个大魔头,他是杀了很多的人,他是噬血而且残暴,但他始终是我爹爹。我知道,他其实并不想要练什么神功称霸天下的,他只是想要平平凡凡的做个普通人。可是,他没有办法,于是他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我身上。他希望我平平淡淡,无灾无难得活完一辈子便可。平淡安然淡漠一成不变,又有什么不好?这是我爹对我的期望,也是我想要的……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白凡说完,使劲得把轩缘鹤推出门外,将门“啪——”得一声关上了。
轩缘鹤在门外驻足,白凡靠在门内慢慢往下滑去,将头埋入了双臂间: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将我内心的伤疤撕开,你非要看到我的心流血不可吗?那些记忆明明已经慢慢尘封,为什么非要让我回想起来。
“对了!我打听到一些关于潋云初的消息,不知你想不想听?”轩缘鹤站在门外淡淡道。
门内没有回应。
“潋云初是 ‘吸血炙尸’ 的事已经暴露,并因为犯下太多杀戮而遭到武林正道的谴责,早已不再是武林盟主,也不再是华山掌门。”
轩缘鹤说完离开了,白凡听完心里隐隐作痛:云初哥哥现在是一个人吗?会不会很寂寞……对啊!不管他做了什么,不管他有多么得不能让人原谅,但他始终是我的云初哥哥,是凡儿最亲的人哪。
白凡想到此处,心痛而又无助得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