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客栈楼下吃早餐的时候,觉悲、慧忘、赵正天和武玄坐在一桌,独孤晓凤、潋云初、白凡、轩缘鹤坐一桌,九儿要随身服侍轩缘鹤,坐在他旁边。
被迫画上眉毛,戴上假发的独孤晓凤先抬眼往那边看了看——四大掌门的桌上没什么特别的风景,也就是和其他的客人一般,自在得吃饭聊天,而自己坐的这一桌就要显得“精彩”多了:轩缘鹤眉间凝聚着些许忧虑,手里端起筷子要去夹菜,却忽然凝住,一动不动,似乎陷入沉思,他的小厮在一旁乐呵呵笑嘻嘻得不停给他往碗里夹菜;白凡心不在焉,拿着筷子在自己的碗里捣着,偶尔戳一小筷子米饭,还没有递到嘴里,就全漏了;平时吃饭时都会叽里呱啦的潋云初埋头扒着饭,像被饿了好几天一般,一直往桌上的菜盘子里轮流夹菜,往嘴里送。
就在这时,九儿和潋云初同时把目标落在了一个肉团子上,两人都不愿让步。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后,筷子在盘子里你追我赶,你退我进。最后,那只不安份的肉团子在两人激烈的争夺当中,像个小小的霹雳弹一般,朝着独孤晓凤的方向飞了过去。
独孤晓凤轻轻歪头,避开了,却被打扰了吃饭的好心情,冷言道:“肉团子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当暗器用的!”
轩缘鹤似乎被从沉思中唤醒了,轻呵道:“九儿,不得无礼。”
九儿今年十七岁,还是少年心性。七岁的时候,便被卖进轩府去伺候比他大五岁的轩缘鹤。轩老爷刻薄严厉,在轩府的时候,九儿一直是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生怕一不注意,便惹得轩老爷不高兴,撵他出府。自从轩缘鹤状元及第有了自己的府邸搬出去后,轩老爷不准他跟着少爷离去,甚至特地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侍从。从那时开始,九儿便活得更加如履薄冰、殚精竭虑了。他一边心里流着眼泪伺候着轩老爷,一面惦记着离家而去的少爷。虽然,少爷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让外人见了不寒而栗,而九儿却觉得少爷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了!不仅对犯错时的自己宽容大度,还常常对自己爱护有加。呆在少爷身边,九儿有时甚至会错觉自己并不是卑微低贱的奴仆,而像其他身份自由的人一样是值得被尊重和喜欢的人。
于是,当他听到自家少爷被绑架,绑匪要了赎金才会放人的时候,揣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微薄积蓄就直奔少爷而去。
当时看到少爷那般模样,虽然心疼,但更多的却是心安和满足。现在呆在轩缘鹤身边,又出了轩府,九儿便又毫不掩饰得尽情释放了他少年人的天真和活跃。
“是他先挑起的!”九儿用筷子指着潋云初道。
潋云初露出毫不在意的无赖嘴脸,一面嘴里还在不停咀嚼着,一面用筷子掏了掏耳朵。
轩缘鹤看了潋云初一眼后,一边端起茶杯,一边建议道:“武林盟主,您能不能有点武林盟主的样子!”
这话虽然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语气,但在潋云初听来,却特别刺耳。
潋云初把筷子往桌子上使劲一拍,舌头在嘴里搅了搅,又响亮得咂巴了几下,两手横在胸前的桌子上,闲散随意道:“本盟主就是这幅模样,英姿飒爽,朝气蓬勃,阳光青年一个!问心无愧,坦荡自然,毫不掩饰~不像某些人,矫揉做作,动不动就摆出一副与年龄毫不相符的深沉、忧郁。”
轩缘鹤视若无睹、闻若未闻,继续喝自己的茶,悠然得放下茶杯后,丢出两个字:“幼稚。”
潋云初怒火中烧,大手往桌上一拍,“唰——”得一下站起来道:“你……”
九儿被潋云初的气势吓到,抓着自家少爷的胳膊,缩着身子;独孤晓凤作壁上观、事不关己得伸出筷子夹菜。
就在两人怒目而视,场面紧张到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白凡站起来叫道:“好了!”转头又对潋云初道:“云初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闹了!”
潋云初不服气得转头反驳道:“为什么是我在闹?明明是他挑衅在先!”
潋云初吼完这句话,正要转头继续去和坐在对面的轩缘鹤对峙,眼角的余光却瞟见白凡朝着桌子上栽去,于是连忙又转过头来,向着坐在右面的白凡快速挪出一步,一手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
白凡两手撑在桌子上,使劲甩了甩头,小声快速道:“突然有点头晕。”
潋云初担忧而又歉疚得小声道:“对不起,凡儿,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不是云初哥哥的错。”白凡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抬起的手却微微冷淡得把潋云初扶着他的那只手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