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陆家的恩情无论如何都要报答,那么,轩缘鹤宁愿白凡入朝做官,也绝不愿眼睁睁看着他娶陆家小姐,入赘陆家的。
六年前,陛下已经撤销了对白凡的缉捕,并答应不再追究他的任何罪责。倘若,这一路又得自己的庇护,想必就算被人认出来,也不会有大碍的。
至于,想要劝服他和自己一同远走高飞之事……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轩缘鹤一面琢磨着这事,一面往回走去。
两天之后,便是秋试,轩缘鹤身为御史,本是不必亲临考场的,可是,为了见到陆言裳,他什么都不管,一大清早就在考场门口等着了。
“御史大人这是在干什么呀?”
“古有‘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之说,想必御史大人是求才若渴,亲临考场,以期求得变法良才吧!”
“有理,有理,御史大人真乃朝廷肱骨,事必躬亲,实属虞国之幸哪!”
“是啊,是啊~”
此时的轩缘鹤看着考生们一个个鱼贯而入,却唯独没能寻到陆言裳的身影,正在那儿心焦呢。
又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眼角的余光瞟见一个金色的面具闪过。正是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熟悉的面具,轩缘鹤正要上前,陆言裳却忽得顿住了脚步。
“站住,取下面具!”原来是贡院门前的侍卫将他拦住,一考官正等着核对考生容貌。
陆言裳并未取下面具,只是道:“昨夜突发恶疾,面部溃烂可怖,怕惊扰了他人,这才特意遮掩。”
“可若不能核对清楚,怎知你是否为陆言裳本人?”那考官道。
同来的陆言轩道:“他当然是陆言裳,我是陆言轩,我可以证明的。”
考官看了看名册里的描述,又打量了陆言轩一番道:“嗯,陆言轩,辽东人士……你可以进去,他不能进去。”
“什么事?”
看到轩缘鹤走过来,那考官连忙揖礼道:“下官拜见御史大人!”行完礼,又连忙说明了相关情况。
轩缘鹤笑道:“这位陆家公子和本御史是认识的,本御史可为他证明,既是面部沾染恶疾,那就莫要惊了他人……”
“既然御史大人为这位公子作了证,那下官自不会再有任何疑虑,理所应当放行。两位公子,请吧!”考管说完,恭敬得做出一个往里让的手势。
轩缘鹤偷偷向陆言裳露出粲然一笑,陆言裳却如丝毫没有看见一般,径直走了贡院。
见陆言裳不予理睬,轩缘鹤只得悻悻得收了笑容。
接连几天的考试,轩缘鹤都特意会来巡视考场。别人只当御史大人是如何得在意和关心考生,而他只为路过陆言裳那里时,能看他一眼。
会试放榜的那天,陆家三兄妹刚好在聚仙楼的一楼用膳,并等候消息。恰巧,幽冥姬带着潋莺来找陆言裳。
潋莺远远得看到陆言裳,就大叫着“漂亮哥哥”,跑过去,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陆言裳看见小家伙,也是又惊讶,又开心,忙问跟在后面的幽冥姬道:“你们怎么来了?”
幽冥姬一面走近,一面嘟囔道:“这小鬼打从回去开始,就一天到晚吵着要见漂亮哥哥,我真是耳朵都快被她吵出茧子,这不,实在受不了了,就带她来了。”
“是吗?莺儿这么想我啊?”陆言裳把潋莺抱在怀里,揉着她的小脸问道。
“嗯嗯,莺儿好想好想漂亮哥哥!”潋莺仰着头道:“哥哥想莺儿吗?”
“哥哥也想莺儿。”
“喂,小丫头,你不想我吗?”陆言轩在一旁摇着扇子问道。
“你长得又不好看,莺儿为什么要想你?”潋莺嘟着小嘴道。
“是吗?哎呀~看来又大又甜的糖葫芦,以后就只能留给我自己吃了。”陆言轩摇着扇子,做出一个享受的表情。
小家伙连忙改口道:“好吧,其实,莺儿有一点想你。”
陆言轩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又问:“是吗?那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啪——”的收了扇子,用它指着自己道。
小家伙坐在陆言裳腿上,皱着眉头使劲得想了想,片刻之后,欢快得叫道:“轩哥哥!”
“嗯~真乖!”陆言轩又展开扇子,弯着嘴角,受用得闭上了眼睛。
这边三人一派喜乐融融,而那边两人的氛围却并不怎么好,甚至隐隐有些剑拔弩张之势——自从幽冥姬坐下来开始,陆言悦就用敌意的眼神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终于,幽冥姬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了,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埋头去喝水。
正当一口水快要吞下,陆言悦凑过来问道:“你是小白的夫人吗?”
“噗——”幽冥姬一口茶喷了出来,露出疑惑的眼神,陆言悦不乐意得嘟囔道:“你知道我说得是谁?”
此时,那边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小家伙用脆生生的嗓音忽然开口解释道:“姐姐是想问,姑姑是不是漂亮哥哥的夫人。”解释完又兀自答道:“莺儿来回答,姑姑当然不是漂亮哥哥的夫人,因为漂亮哥哥是莺儿的,莺儿长大了,要嫁给他的,莺儿和哥哥约好了的。”
陆言悦听潋莺叫幽冥姬姑姑而不是娘亲,又听她这么说来,心中暗自窃喜,可一听那小屁孩说陆言裳是她的,便鄙夷得斜了她一眼道:“你这小不点,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嫁给他了。”虽然,当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家伙,不过,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和本姑娘抢相公。
陆言悦说完,自觉表露了心迹,又想起之前醉酒表白一事,虽然遭人阻拦,后来不了了之,但不知道那时陆言裳是否听到,此时便有些窘迫得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与寻常无异,便放下心来,却又不免有些失落。
“哼!”莺儿朝着陆言悦“哼”了一声,转头又对着陆言裳道:“漂亮哥哥,莺儿已经会背《三字经》了,莺儿背给你听……”
“真的吗?好啊!”
小家伙正要开始背诵,却忽然看见有人跑进客栈,朝着这边过来,满脸喜气得禀报道:“公子小姐,大公子和二公子都上榜了!”
陆言轩得意得摇摇扇子,笑道:“本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博通古今,满腹经纶,岂有不中之理!”
幽冥姬扯着嘴角笑了笑,在心里道: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陆言悦双手往胸前一环,气呼呼得道:“你中也就算了,怎么小白也中了!”
陆言轩悠然得道:“我的傻妹妹,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言裳课业样样在我之上,怎么可能不中?” 凑近她耳边小声又道:“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说完,无奈得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