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安歌伏在烛光下一字一字认真的抄写着当天的功课,听到门轻轻的开了,他笑着抬起头,就知道若弃会来。
若弃神秘兮兮的溜进来,拉了一把椅子爬上去,跪在安歌的对面,从衣服里掏出一包糕点递过去:“喏,吃些点心,纸笔拿来,我替你抄。”
安歌并不客气,递过纸笔,就径自吃起来,嘴巴里塞满了玫瑰酥,吧唧吧唧的望着若弃抄写,因习字都是在一起,所以两人字迹十分相像,一般人都很难分辨,互相交替着写功课是常有的事情。安歌努力咽下满口的食物,险些呛着,干咳了两声,若弃正抿紧的嘴巴认真的写字,抬头看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吃东西总是急吼吼的,哪天真咽着就好了。”
安歌抓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到了杯茶水,一口喝下去,似乎舒畅了许多,大喘一口气:“我晚饭都没吃,你倒好,什么惩罚都不用受,到底是女孩子家。”
听他这么一说,若弃反而停下了手中的笔,低垂着脸沮丧无比:“爹爹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安歌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一直不理会若弃,在他看来,若弃真的是个难得好玩伴,眼看若弃神情黯淡下去,安歌眨巴着眼睛,凑过来“其实我袋子里还留一颗糖葫芦,要不要吃?”
若弃开心的笑了:“要!”
书房里说说笑笑的声音一直到半夜,两个小孩面对面的伏在桌上睡着了,一旁放着罚写的功课,烛台里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最后一抹灯光摇摇曳曳。洵阳王悄声进来,看着两个孩子许久,有片刻他是动容的,他记得小时候他也如安歌一样无忧无虑,有青梅竹马的伙伴陪伴在侧。可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拧紧了眉头离开。
洵阳王三十生辰,王府上歌舞升平,文武百官相继前来赴宴,皇上刚惹上风寒不易前来,却也赐下不少贵重的礼物,全府上下都忙着接待贵客,安歌窝在若弃的房里,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桌上的茶杯,他最不
喜欢这种场合,每次家中有客来访,总是要他穿戴齐整,毕恭毕敬的在一旁守着,甚至还偶尔会考他诗词,还不能打瞌睡,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若弃幸灾乐祸的笑他:“谁让你是长子,活该事事你都得出头。”
安歌索性一头倒在若弃的床上:“可是真的很没意思啊,那些大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唉”
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南月领着两个伺候的小奴进来,惊惊乍乍的喊道:“哎呀,少爷您还没更衣,一会仪式就要开始了。快快快,你们几个手脚利索些!”
几个丫头急急忙忙捧过衣服给安歌换上,南月看到旁边黯然的若弃,笑道:“小姐快选件喜欢的衣服,奴婢给您换上,一会一起去王爷的生辰仪式。”
若弃瞪大了眼睛:“我?爹爹何时让我也参加?”
南月打开若弃的箱子,便挑选衣服便解释说:“王妃吩咐的,这等大事,小姐也是王爷骨肉,理当出席。来,小姐,你看这件如何?”
就这样,若弃第一次在这么公开的场合以洵阳王之女的身份露脸,众宾客入席后,安歌穿戴齐整,携着第一次穿长裙的若弃一步一步从水亭回廊总过来,远远望去金童玉女,十分可爱。
刘太傅拱起手来对洵阳王说:“小少爷正气浩然、落落大方,他日定是建国良才,小姐更是粉雕玉琢,将来定是个美人。洵阳王真是福气啊。”
众臣不约而同齐声贺道:“洵阳王福气!”
洵阳王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不清他的眼睛。
若弃穿着长裙走路十分艰难,时不时会踩到裙摆,安歌用力的携着她,以便帮他维持平衡,可就在靠近座位的时候,若弃以为马上就到了,急冲冲的跨了一大步,平衡失调,狠狠的往前摔去,安歌顺手就去扶,也一并摔倒。
丫头婆子差点乱了阵脚,急着上来搀扶。洵阳王看了看安歌被桌角撞伤的脸,吩咐带二人下去擦药,便不再过问,继续宴席。闫思梦按住不停饮酒的洵阳王的
手,低声问:“王爷,可是因妾身未与您商议,就让若弃来参加宴席,还惹出这麻烦生气?”
洵阳王紧紧握住她的手,转过脸温柔的笑了,世人都说他寻花问柳、不务正业,所以先帝一直不重视他,太子登基之后给了个虚名,混混日子也就罢了,可只有她明白,他的志向远远不在此,从娶她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从此他要保护和捍卫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她。
“你的决定,本王都不会觉得唐突”他伏在她的耳边,悄悄私语。
不一会宴席上传来歌舞助兴,领舞的女子肤如凝脂、手如柔荑,袅袅婷婷,洵阳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舞罢,洵阳王赏了一壶好酒,闫思梦见着便吩咐下去,让领舞的女子暂时歇在王府,会单独赏赐。座下的众臣中,便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洵阳王看来又要留情了。”
安歌侧躺在床上哎呀呀的乱叫,从小照顾他长大的福婆婆叮嘱:“少爷,可别乱动,老奴给您上药,还好擦的不深,过几日便能好了。只是一样,您可千万别在顽皮了,改日这脸上要是落下什么疤痕,可还了得?”
大概是怕脸上留疤,安歌立刻老实了很多,撅着嘴抱怨:“我原是想扶着若弃的,谁知道连自己也摔了,我一个男孩子倒是无所谓,万一若弃伤了脸,那才叫不好。”
一直战战兢兢在旁边守着的若弃早就泪眼涟涟:“安歌,你千万要好起来啊,脸色不能留疤。不然我肯定会内疚的。”
等福婆婆擦好了药允许起身,安歌咕咚一下就爬起来,看着强忍眼泪的若弃:“放心吧,一点轻伤不碍事,只是明儿功课...”
若弃抹抹眼睛挺起胸脯:“这几天功课我都帮你写。”
眼看若弃眼泪又要出来,安歌才得意的蹭了蹭鼻子:“你一个姑娘家,穿了长裙连路都不会走,再摔破了脸,以后肯定嫁不出去,我也不能往后成了亲还带着你,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刚刚安静下来的房间,又响起安歌的惨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