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若弃,洵阳王庶出的女儿,我生母据说是一个样貌丑陋的婢女,也有人说是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总之是身份低贱不值一提,否则我也不会从出生到现在一眼都没见过她。
在王府虽然吃穿并不会苛刻我的,但是大家背地里都会笑话我的是庶出,且没有地位。我也习惯了,王妃对我很不错,并不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继母恶毒,她倒是会常赏我些吃的喝的,还有值钱的小首饰。王妃的嫡子安歌跟我差不多同岁。
安歌是一个一点都不像王府嫡长子的孩子,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他所得到的赏赐都是顶好的,比如比我拳头还大的红宝石,比如比月亮还明亮的夜明珠...可是他不小气,得了王爷的赏赐总是分给我,要么就偷偷领着我溜出王府去买些吃食。
我叫王爷却不叫爹的原因是,我很清楚的认识到王爷并不喜欢我,他几乎没有正眼瞧过我,或许是因为我生母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耻辱。
他虽然贵为王爷,却十分落寞和低调,整天留恋在脂粉之中,我以为他会娶很多妾侍,奇怪的是,他终身只有王妃一人为妻,当然我说的终身只是在我临死之前。
据说王爷年轻的时候功课也不错,先皇十分赏识,后来王爷的哥哥登基之后,他就变得萎靡不振,整天寻花问柳,从不过问政事,甚至皇上亲自进府想请他协政,最终他却在西乐阁歌妓的怀里睡到很晚,才带着满身的酒气回府。再后来,皇上也就由得他去。
王妃是一个很包容的女人,即便王爷如此堕落不堪,王妃都是井井有条的把王府打理好,事无巨细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包括每逢进宫拜见太后和皇上,或者宫里有什么宴席需要出席,她都会体现准备好需要的贺礼以及当天需要穿的合体的衣服。
我很崇拜王妃这样的女人,可我从来没有跟她讲过,我没见过自己的生母,不管外界的传闻如何,我觉得我的生母一定也是一个如王妃一样识大体的女人。
安歌生辰比我早几个月,所以总是心安理得的让我叫他哥哥,我很少叫,因为诚然,他比我虚长几个月,很多时候却都是我在照顾他。除了银两。
王府上我是没有任何收入的,囊中羞涩的我跟荷包充盈的安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在安歌很讲义气,每次都是带着我分,条件就是不管出了什么事犯了什么错,我都要替他担着。我是无所谓的,毕竟王府里也没有人对我抱有希望。
安歌需要人陪伴,却不肯受罚,我也需要人陪伴,可我没有钱,我宁愿受罚。
我们各有所需,所以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一起,很默契。就比如,安歌打碎了王爷的花瓶,一个眼神我就能领会到他是在哪里打碎的怎么打碎的,然后成功的成为替罪羊。只是王爷总是对我淡淡的,连惩罚都是。不是罚我不吃晚饭,就是罚我不吃早饭。这种惩罚的方式让安歌一度怀疑王爷只是不希望我长的太胖。
安歌常常带我去长街上一品茶楼去听戏,一品茶楼生意非常好,每次去总是客满,武生涵义的功夫了得,吸引了一大批忠实的观众,常常涵义的场子总是很早就没有位置了,我跟安歌会偷偷躲过伙计躲在楼梯的偷看。
长街上的说书先生最喜欢扯家长里短,他说涵义先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义妹,一起在戏班学艺,来了京城驻扎在一品茶楼,原是订了亲要喜结连理的,结果义妹有一天爱上了一位达官贵人,并甘愿为妾,并生下一对双胞女儿,只是义妹福薄,还没见孩子一面就难产离世。涵义先生悲恸不已,立誓终身不娶。
我问安歌,什么叫青梅竹马。
安歌说,我们就是青梅竹马。
我问安歌,什么叫义妹。
安歌说,如果我不是王爷生的,我就是他的义妹。
安歌懂的真多。
有一次我跟安歌溜出府想去吃思源轩的包子,看到一众车马,蛮气派的,马车雕琢的非常精致,一看就
是大户人家出巡,马车的窗帘应该也是上好的布料,风吹起的时候如碧波一般,我看到马车里有一个女孩,应该是跟我同龄吧,那容貌竟那么似曾相识。
安歌催着我去排队,思源轩的包子生意真好,就算是刮风下雨,门前依旧会排起长长的队伍。安歌埋怨我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我说看到很气派的车队。安歌骄傲的告诉我,那户人家他知道,苏啸天苏大人家,那马车的小女孩大概就是三夫人的女儿婉柔,婉柔不是亲生的,是做戏子的四夫人生下的。
安歌总是这样,一副天下事我皆知的神气,可我知道,他也就是在王妃那里打听来的,有时候王爷也会带着他出席一些宴席。每次回来,他都会一一跟我介绍,什么菜肴是御厨刚研发出来的啊,什么点心是宫中仅有的啊,说的好像天下美味他都吃过一样。其实还不是一样,跟我挤在这人堆里排队等包子。
因为买包子的钱总是他的,所以我常常违心的奉承他一番,毕竟经济实力还是很悬殊的。
打小我就一直跟安歌厮混在一起,王爷虽说并不喜欢我,但是在教育方面倒是宽容,一直允许我跟安歌一起念学,先是在家里请了教书的先生,再后来皇族特设了书院,竟然我也恩准入院学习。真是受宠若惊。
书院是太子念书的地方,我初见太子的时候,他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安歌暗地里叮嘱我离他远远的,皇宫里的人我们招惹不起。
大概因为是特批的女子进书院,同学们对我多少有点照顾,比如中午在饭厅吃饭,大家都在排队,唯独我可以插队到前面,若不是面子抹不开,安歌也想插到前面,为这事前前后后没少跟我嘀咕“凭什么一个女子就可以插队?”“我看那些人都没安好心,就是想惯坏了你的性子”...
我知道他是嫉妒,一般也不会太多理会,只管吃好我的饭。
其实他跟太子的仇,入学第一天就结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