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琏抬手揉了揉眼睛,小声道:“你轻点声儿,当心被旁人听见。”
雪域心疼的伸手去抢沈琏手中的针线:“这些粗活就让奴婢来做吧,主子您这眼睛真是吃不消的,这烛光多暗。要不奴婢给您拨亮堂点儿?”
沈琏抬起头,伸了个懒腰:“你看你,不过做点针线活儿,紧张成这样作甚?你这要是把烛光拨亮堂了,不等于告诉那些人,我还没睡,正在屋里偷偷摸摸做些旁的事情呢。”
雪域不甘心,又道:“那您把这些活给奴婢来做。”
沈琏轻轻的拍打了一下她的手:“我的针脚姐姐最知道不过了,你来做,姐姐万一误会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我们演的这么辛苦,可不能因为偷懒功亏一篑。”
雪域忍不住叹气:“可这得演到什么时候?您说,这大半夜的,连奴才都睡得打呼噜了,您还在这熬着,奴婢怕您身体吃不消。”
沈琏俏皮的笑了:“这有什么吃不消的,如今我是这后宫伤心欲绝的女人,史婕妤又快生孩子了,而我的永璜被狠心送往宫外,就算是大白天我躺着睡觉,那也是情有可原,你还怕我没空睡觉么?我倒是担心,我得时常白天躺在床上,就怕是睡不着呢。”
雪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主子您如今心态倒是啊,也不知道大皇子在建邺寺如何了,吃不吃得惯,住不住得惯,有没有哭闹。”
沈琏这才放下手中的针线,望着那恹恹欲灭的烛光,缓缓道:“建邺寺那边传回来消息,长公主待永璜很用心,璜儿初去的时候确实不大习惯,可小孩子嘛,很快就适应了。那里安静,自由,没有宫里纷争,相反倒是个安全的地方。平阳长公主一辈子没有子嗣,永璜去了,也算有个伴儿。”
雪域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皇子什么时候才能回宫呢?这么在外面待着,终究不是个事儿。”
沈琏回了回神,低头继续缝制那只香囊:“时机成熟的时候自然是能回来,等我做好这
个香囊,您老法子给姐姐送去,记得,千万别露了马脚。”
雪域低声道:“是。”
第二天早晨,雪域乌青的双眼深情呆滞的从沈琏的厢房出来往外面走,小翠老远迎上来问:“雪域姑姑怎么又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是不是主子昨晚又闹了?”
雪域深深打了一个呵欠,叹了一口气:“主子如今性情真是变化太大,昨夜原本是睡的好好的,突然醒来说是梦见永璜在建邺寺没吃没喝,闹着要出去,我这不是担心再闹出什么大的动静,传出去让人笑话么,硬实给拦下来,这一夜,主子就坐在厢房门口,说永璜要回来找她了。唉,我也是整整守了一夜,现在好不容易睡下了,我也赶紧去休息一会。”
小翠殷勤道:“唉,唉,姑姑累了,早些歇着,这里我跟其他几个奴婢看着就行了。”
雪域伸了个懒腰,恹恹道:“嗯,你盯着些,要是主子醒了赶紧的去叫我,我这实在撑不住了,回去睡会,主子早上服了些太医开的安神药,估计眼下是能睡会的。”
小翠唉了一声,看着雪域远去的背影,嘴角掠过不易察觉的笑,看着时辰差不多,小翠偷偷溜到怡心阁后门,一个似乎正在路过的太监正在小路上慢慢走着,小翠匆匆递过去一株绢花便回去了。
那小太监瞧着四下无人,赶紧把那株绢花藏在怀里,步履匆匆回去长春宫,秀琼拿着那朵粉色绢花呈给皇后。
皇后仔细看着那朵粉色的绢花:“看样子,沈容华这次是真的深陷失子之痛不能自已了。”
秀琼颔首道:“粉色绢花表示沈小主依旧沉浸悲恸,收到的均是粉色的绢花,看样子,嘉嫔娘娘是彻底失去了沈小主这个姐妹。”
皇后轻蔑的笑了笑:“本来这后宫哪里会有真心的姐妹,嘉嫔也不过是依仗着沈容华的皇长子,沈琏必然是不会再得宠了,嘉嫔拉拢着她,自己不会担心争宠,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本宫的永琏出生,有嫡子在,皇长子算什么?
嘉嫔是个聪明,这样的算盘她不会不敲。”
秀琼恍然大悟:“所以嘉嫔干脆就趁机把皇长子除掉?”
皇后哼了一声:“那是必然,嘉嫔肯定猜到法师是受人之托,那么不如自己顺水推舟,就算到时候查起来,那大法师不是她指使的,自己也只是顺应天命,出了这样的主意。”
秀琼默默道:“真没想到,嘉嫔看似温和,也是一个阴毒的人。”
皇后看了一眼她:“这后宫里,除了自己的主子,旁人都是靠不住的。”
秀琼忙道:“是,奴婢一定誓死效忠皇后娘娘。”
江福海匆匆跑来:“皇后娘娘您快去瞧瞧吧,出事儿了。”
皇后坐直了腰板,问道:“瞧你那慌慌张张的样儿,什么事儿?”
江福海咽了一口气,气喘吁吁道:“怡心阁出事儿了,嘉嫔好像是想去看看沈容华,但沈容华一时冲动,把那一碗滚烫的安神汤泼嘉嫔身上了,现在都乱成了一团,您去瞧瞧吧,那头已经有人去禀报皇上了。”
“什么?”皇后连忙起身,“摆轿,怡心阁!”
皇后的轿撵赶到怡心阁的时候里头宫女太监都寒蝉若噤的立在庭院之中,沈容华立在廊下,脸色十分难看;屋内嘉嫔半倚在榻上,元太医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给她包扎着伤口。见皇后到来,嘉嫔正欲起身行礼,被皇后拦下。
皇后焦急的看着嘉嫔的手臂,问道:“这都是怎么搞的,伤的可严重?”
嘉嫔眼中含了一丝泪水,扭过头去不说话,元太医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轻轻抬手让皇后看见嘉嫔手臂上的烫伤,整整一大片血红的水泡攀附在嘉嫔雪白的手臂上,十分触目惊心,皇后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嘉嫔人何在?”皇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只见沈琏跪地不起:“皇上,一切皆因臣妾而起,臣妾,怨恨嘉嫔,所以故意用那安神汤泼了嘉嫔,请皇上降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