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一时间殿内嗡嗡作响,让人烦躁不已,皇后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下微微发抖,面上却强作镇定:“既然娴嫔滑胎并未嘉嫔换药所致,但是换药之心可诛,本宫奖惩分明。”
史美人斜着脑袋,一副懵懂不经事的模样:“臣妾不懂了,那娴嫔这滑胎的事就不查了?”
皇后深深的将眼底的一丝不快掩下去,按耐住性子:“皇嗣是大事,当然是首当其冲要查清楚的,至于嘉嫔...”
“是了嘉嫔自然更要深深惩罚,好歹也是皇上结发妻子,这后宫里头头一个伺候皇上的人,怎么就生得这般糊涂,陷害的这般愚蠢,漏洞百出,更可笑的是,如今这事都露了馅,嘉嫔还这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当真叫人瞧着怜惜,也难怪,连痛失孩子的娴嫔都不忍心怪责。”
大殿里再次陷入沉寂,众人面面相窥,不敢作声,史美人这一记耳光打的是真响,不但挑明皇后不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甚至大言不惭的将嘉嫔视为皇上的揭发妻子,而关于怀胎一事,其实众人都觉得事有蹊跷,皇后口口声声要罚,史美人竟然这般明讽暗喻,分明就是想说皇后公私不分,妄断冤情。
越墨眼底不易察觉的掠过一丝赞许,开口却是:“美人今日的话是否多了些,皇上到底是皇后,难不成,这后宫还要交至你手中管治么?”虽是责备,可语气却没有那般严厉,皇后听着更像是在责备自己管理不力,脸色讪讪的更是难看。
史美人盈盈屈膝:“臣妾知错了,皇上娘娘还望见谅。”
楚芮心里如百爪挠心,在皇上面前,她还是柔声道:“妹妹口直心快罢了,不打紧。倒是娴嫔的事情一定追查到底,孙白杨!”
孙白杨原本已经放松的心情又再次紧紧拎起:“臣在。”
“本宫命你继续追查此时,务必给娴嫔一个交代,若是三日之内再查不出缘由。”
“若是三日之内,查不出原因,斩首示重”越墨换换接过皇后的话,孙白杨已经几乎晕倒在
地,身后湿了一大片,不听磕头求饶。
皇后忍不住:“皇上,这惩罚似乎是太重了些,依臣妾看,官降四品,已是重罚。”
皇上温柔的看着楚芮:“皇后宅心仁厚,只是孙白杨未查明事情真相就大动干戈召集后宫众人,到头来竹篮打水,不但让换药的太监有机会寻死,还让娴嫔无故受累,更是让皇后你心力交瘁,这等大罪,不罚怎么能行?朕看来,他只是想快点敷衍了事,给朕交个差便是罢了。当然,嘉嫔换药的事情还未证实,若真有此事,其罪当诛!朕也不会姑息,此事查明之前嘉嫔禁足咸福宫。”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娴嫔离开时路过婉柔身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嘉嫔若是无罪,必定会水落石出。”声音很轻,但婉柔还是听的清楚。
婉柔回到咸福宫的时候,天色已晚,裴容和莲心早就听说了长春宫发生的时候,早早的守在宫门口,见到婉柔的身影就急忙迎了上去。
“进去再说”婉柔只是轻声一句。
进了厢房,婉柔直直望向裴容:“前些日子你突然让元太医给本宫开些调理月事的方子,是何故?”
裴容迎上婉柔尖锐的眼神,心下明白是在怀疑自己,她缓缓跪下,并不慌张,只是娓娓道来:“奴婢被指来伺候小主,从此便生是主子的人,死也是主子的鬼,自然不会有二心对待主子。奴婢让元太医开方子,原本只是想主子您身体好的快利索了,总是这般沉寂在宫中,终有一天会被后宫繁华新人淹没。而后宫中,能稳固地位的不只是恩宠,更需要子嗣。”
“所以你擅自让元太医给本宫开了那调理月事的方子?你就料到本宫愿意承宠?”婉柔的护甲嗤嗤作响,莲心在一旁惶惶不安,却又不敢插嘴。
“主子明鉴,如今后宫,娴嫔首孕占尽风光,又是异族,惠贵人目中无人,家世显赫,皇后独掌后宫,而平阳今日频频出入咸福宫,太皇太后那里早已颇有微辞,奴婢只是觉得主子在宫里的路不好走,才希望能助主子一臂之力。”裴
容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婉柔似乎并不愿意领她的情:“那就巧了,刚好还碰上了换药,陷害娴嫔滑胎一事?你当真是越来越会伺候了。”
裴容跪在婉柔的面前,依旧低着头一一作答,面无惧色:“换药一事纯属杜撰,必定是有人想借机加害主子,一箭双雕。”
“哼!”婉柔一声冷笑,头上的碎玉簪子也跟着轻轻摆动,更显得一张脸清冷如霜“你倒是如此肯定有人要加害本宫?”
裴容慢慢抬起头,迎上婉柔的目光,坚定的回道:“奴婢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先前主子病重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奴婢不想主子再经历一次。”
如当头喝棒,婉柔几乎眩晕快要倒地,一旁的莲心急忙上前扶着,过往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脑中,自己刚醒来时,这宫里头同样出现过畏罪自裁的奴才,那么这次确实有人想借机铲除自己?婉柔半信半疑的盯着裴容,只是裴容从容不迫在跪在面前,似乎没有一丝的惧色。
“有些事情本宫还是信不得你,你到底是宫里老人儿,即便是做了什么卖主求荣的事情,也怕是早就抹的干干净净,今天的事情本宫暂不追究,只是你暂时不要在跟前伺候了,让莲心跟着就行。下去吧。”
裴容深深叩首,退下。退到门外,她的眼睛终究还是湿了。奴才的命运皆是如此,主子愿意信你,便是信了,主子不愿意信你,便是再如何衷心也是无用,只是自己这一辈子只能困在这深宫,一切平安即可。
见裴容退出去,莲心才胆怯的问道:“小主,到底怎么回事,裴姐姐平日里对小主忠心不二,是否有什么误会?”
婉柔满面倦色:“擅自主张替本宫开药调理月事,本是越主,本宫不追究也罢了,可如何偏偏染上这换药害人的罪过,本宫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何况,那日去已故逸太妃的宫里也只有你和裴容知道,长春园距太妃的住处如此之远,又怎么会碰巧就被长春园的洒扫碰上了?这种种端倪,本宫不得不怀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