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听这话忍不住上前怒斥:“大胆奴才,本宫和嘉嫔一同在府邸伺候,嘉嫔的性子本宫最了解不过。”
“皇后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奴才的表哥就是原先在嘉嫔宫里伺候的周元,嘉嫔娘娘大病后,被调往长春园负责些洒扫的杂务,后来周元还跟奴才提过,有次遇见嘉嫔娘娘是在逸太妃宫外,本来见了旧主是件高兴的事儿,但表哥说嘉嫔娘娘似乎性情大变,还跟逸太妃的贴身宫女如意姑姑说了什么,后来如意姑姑就殉主了。”
“住口!”皇后再次喝止,越墨缓缓抬起手:“你继续说下去。”皇后紧皱着眉头,在一旁略略退了一步到皇上身后。
那小太监似乎是豁了出去,一口气统统倒了出来:“前些日子太医拿来药房和药材的时候,奴才还觉得奇怪,但是奴才低贱,不便多问,只是做做份内的事情,后来莲心姑姑取药时,就叮嘱奴才说要换药,还威胁奴才说,嘉嫔先前大病,怀疑表哥在饮食中动了手脚,还说,如今事过境迁,随便寻些证据便能治表哥死罪。”
惠贵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这般手段,真是狠毒。臣妾倒是听说这莲心原先就是跟逸太妃宫里有些过节的,要这么说来,如意姑姑的死说不定还跟嘉嫔扯得上关系呢。”
“休得胡说!”皇后狠狠剜了惠贵人一眼,惠贵人悻悻闭嘴。
沈小仪早已吓的面无血色,小心翼翼问道:“御药房都是按照方子煎药,而且每份药都会盖上小主的名字,宫里的姑姑都是亲自去拿药,怎么就能偷天换日呢?”
小太监见皇上没有开口,胆子更壮了一些:“小主不知,煎药期间只有奴才看着火候,等药煎好了,倒入药碗盖上名盖,姑姑便会过来取药,奴才,只是把名盖换了一换而已,再交由两宫的姑姑。”
惠贵人露出满脸鄙夷之色:“当真是蛇蝎心肠,还亏得当日娴嫔与你交好,聊了许久呢,竟然暗自下这般毒手。”
皇后见小太监说的振振有词,有些为难的看着皇上,皇上问一直没有吭声的元吉:“
元太医,嘉嫔的药可是你开的?”
“回皇上,嘉嫔自病愈之后体虚,且月事不调,裴容姑姑便吩咐微臣开些温补的药给娘娘调理,并不曾想出惹了这祸端。”元太医从容的回答。
“祸端?”惠贵人嗤笑道“仅仅只是祸端么,这明明就是蓄意谋害皇子。”
皇上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婉柔:“嘉嫔,事已至此,你可有什么话说?”
婉柔轻轻吸了一口气,走到殿堂中间,在元太医身边跪下:“皇上明察,臣妾并未做过。”
皇后有些着急:“嘉嫔你好好想想,是否曾经叮嘱过什么事情,才引至如今的误会,淡淡一句并未做过,不足以让他人信服啊。”
婉柔抬起头,正视皇上的眼睛:“臣妾的心意,皇上应当最清楚不过,臣妾自病愈之后,只想清心寡居,从未有过争宠或妒忌的念头,所谓换药陷害的事情臣妾从未做过,也不想平白担了这罪状。”
那小太监见皇上并未动怒,急忙朝着嘉嫔猛磕头:“嘉嫔娘娘,奴才求您放过奴才表哥,奴才照您吩咐该办的也都办了,可奴才心里懊悔,害了娴嫔娘娘的孩子,奴才如今也只能以死谢罪。”话未落音一头撞向旁边的大鼎,血从鼎上缓缓淌下,身子疲软的渐渐没了动静,引得一众嫔妃惊呼。
皇后痛心疾首:“嘉嫔,你若是照实说来,本宫可念在共同服侍皇上的面上,从轻发落,但是你倘若还是不肯开口,那本宫就只能将你交给慎刑司了。”
“噗!”竟然在这样胶凝的让人窒息的气氛中,还有人能轻轻笑出声来,是史美人,她轻掩朱唇,面色轻松,皇后的脸色十分难看,沈小仪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
史美人并不理会,自顾自的道:“臣妾真是越看越糊涂了,原先臣妾还觉得嘉嫔心思细密,心气极高,是个难得不争宠的人儿,如今这么看来,也是个蠢钝的主儿。”
皇后面色凝重,冷冷的看着她想说什么,瑜答应一脸惊诧,大概是不知道史美人到底想说什么。婉柔心里却轻轻放下一些
。
“娴嫔怀胎期间,众人都是尽量避开这些敏感的事情,所有衣食住行,众姐妹中应该没人随意插手过问吧?嘉嫔倒是傻,满后宫就两位主子用药,还在一个御药房里煎药,这不等着事发东窗,人家来查么?”史美人的耳坠也随着玲玲作响“再说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太监,嘉嫔何必要去威胁一个煎药的太监如此费事,还扯上那八竿子打不着的长春园洒扫奴才,要真有心啊,取药的时候寻个由头,支开旁人,自己悄悄换了就罢,还大费这般周章,就等着来日被人揭发么?”说完又是掩着一阵偷笑。
众人被这么一说似乎又有些醒悟,只是皇上一直不做声,现下谁也不敢随意开口,皇后缓缓道:“那眼下也只能暂时委屈嘉嫔移步慎刑司,待事情再进一步查明。”
沈小仪忍不住按住心口,慎刑司一向都是严刑拷打的地方,但凡进去的人,都没有几个能完好无损出来的,那里面的刑事嬷嬷都是不看脸色的人,不管什么位分的人进去必然要吃些苦头。婉柔有些麻木,她看着皇后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皇上,臣妾倒是觉得嘉嫔无罪。”大殿内再次鸦雀无声,连皇后都十分诧异,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娴嫔。
越墨亦是不解:“娴嫔深受其害,却又为何如此笃定?”
娴嫔原是半倚在那里,见皇上问话便稍稍直起身:“孙太医,本宫曾问过你当归,熟地,黄芪,太子参,白术,甘草,茯苓,茯神,山药,黄精,芡实,陈皮这些药性,你是否还记得?”
孙白杨急忙回道:“这些都是微臣开给娘娘您滋补身体的药房,微臣当然记得。”
“嗯,那是了,这药方臣妾闲来无事也翻阅过一些医书,都是温补的药材,味甘为主,而方才说的三棱味苦。确是有些日子臣妾喝着觉得药味不对,只是臣妾以为原本胃口就不好,才觉得味道不对,便统统都命楚乔倒掉了,后来药味似乎又如从前,臣妾才继续服药。所以,即便是嘉嫔有意命人换药,但臣妾的胎并未嘉嫔所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