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没有去证实自己的猜想,没去过问那多拿的两瓶药酒若弃给了谁,只是堵着气连接好几天不理若弃,连早晨上课的马车也不给她坐,每天早上自己早早坐上马车,就催着马夫赶紧走,眼瞅着若弃跟在后面追,只是,虽然如此,若弃一次也没有迟到。
安歌终于明白,赌气并没有任何的用途,若弃每天蹭着越墨的马车,吃着越墨给她买的包子,渐渐的都胖了起来。他妥协了,跟若弃讲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安歌和越墨再也没有打过架,微妙的是,若弃不再如影随形的跟着安歌,安歌看起来似乎是安静了很多,每天用心的学习着先生教的课程。
只是越墨这里并不安静,常常被人恶作剧,要么课本被歪歪扭扭的画上了各种姿势的王八图案、要么就是刚写的作业,被揉成一团,又或者骑术课时后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了一张画着猪鼻子的纸。越墨总是淡淡的看一眼,继续自己的生活,似乎这些都影响不到他。而以安歌为首的始作俑者们也渐渐乏味了,谁都不再费尽心思去捉弄这个孤独冷傲的太子。
就这样相对安静的日子在书院的扶桑花开花落一季又一季中度过了,安歌和若弃已经十三岁,安歌的个头足足比若弃高了一个半人头,小时候若弃还常摸着安歌的头说话,可如今他已经是俯身跟若弃说话的少年。
安歌不再像小时候那么顽劣,功课也好了很多,书院的先生都很赞许,连古先生也常常为他的精湛的骑术和箭术叫好,他依旧常常领着若弃溜出王爷府,大街小巷的找好吃的,依旧常常去一品茶楼看涵义先生唱戏,依旧会去排队买思源轩的包子给若弃,依旧不正眼瞧那位冷漠的太子。
若弃也是出落的水灵,虽然每次去书院都一身男子书生的打扮,但也慢慢晓得梳妆打扮。
那年元宵节,洵阳王和王妃应邀去宫中赴宴,安歌接口肚子不舒服便留在府里,他见这爹娘的轿撵远去,三步并两步往
若弃房里跑,连招呼都没打推门就喊:“爹娘走了,我带你去长街看灯...”
他看见若弃从后面缓缓走出,一身碧水色长衫,青翠冷冽,淡淡的画了眉,晕了些胭脂,简单的寻常发辫只是发中别出心裁的缠了些淡紫色的丝带,顺着青丝搭在肩头,俏皮又可爱,却又不失少女的娇美。安歌看呆了眼。
若弃笑了:“干嘛呢,傻了啊?你是不是要跟爹娘进宫去?我约了朋友去长街看灯,你记得,帮我保密啊。我一会先从后门溜出去,要是爹爹问起我...嗯,爹爹也不会问的。回头,我给你带糖葫芦和方糕吃。”不等安歌说话,她就已经溜了出去。
安歌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说不出的恐慌的涌上心头,他有些站不住,顺势蹲在地上。许久,他才缓缓站起来,慢慢走回房间。朋友,这些年,若弃的朋友还有他不知道的么?无非就是越墨。只是,他不明白元宵佳节,越墨做为皇子不需要陪伴在皇上和皇后身边么?
最终,安歌还是去了长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若弃的时候,也看到了在她身边穿着低调的越墨,一身平民家的粗布衣服,提着花灯给若弃说着什么,笑容温柔而腼腆,安歌站了很久,腿都麻了,直到有路人撞了他一下才回过神,再去看时,若弃和越墨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元宵节后,安歌生了好一阵子的病,就说是头疼不想见人,需要静养,连若弃都不让进他的房间。
再后来,安歌刻意的跟若弃生分了很多。去书院安歌都是自己骑马,若弃坐马车,渐渐两个人连说话都变的很少,直到有一天书院功课结业了,最后一次考试,安歌考的很好,跟越墨并列第一。
两人同去台上领先生们特奖的文房四宝时,安歌这么多年头一次没有敌意的对越墨说了一句:“承让。”
那年,越墨十八,若弃十五,皇上应越墨的要求,将若弃指婚于太子越墨为侧室,赐婚的圣
旨到时,洵阳王淡淡的笑了,若弃也笑了,却是少女含春面露绯色羞答答的接旨,唯有安歌跪在原地许久。
赐婚第二天洵阳王命人送了许多匹上好的绸缎以及一些首饰给若弃,若弃受宠若惊,闫思梦亲自帮她挑选大婚用的布料请了上好的绣娘为她裁剪衣服,陪嫁的东西都十分讲究,虽谈不上样样价值连城,却也是每样都很体面大方。当晚若弃挑了一枚通翠碧色扳指送到安歌的房间,门是从里面关好的,敲了许久,安歌才露出一张疲惫无神的脸。
若弃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莫不是生病了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安歌有些不耐烦的打掉了她的手:“没事的,你不好好准备大婚,跑来我这里干嘛?”
若弃咧开嘴笑的一点都不像个未嫁的姑娘,跻身进了安歌的房间:“喏,我来给你这个。我晓得这些年啊吃喝花了你不少银子,一直说好了请你吃思源轩的包子,我也没个多余的银子。这个扳指给你吧。”
看着若弃手上的扳指,安歌厌恶的想赶她出去:“你现在好了,嫁给太子,以后衣食无忧,你还想思源轩的包子作什么?思源轩的厨子你都可以请进宫去。去去去,这扳指我不要,你送给你未来夫君去吧。”说完不由分说把若弃推出了房门,嘭的一声关上。
若弃在外面继续敲着门:“安歌、安歌,你是不是不想我嫁给太子,你放心吧,越墨对我很好。我知道你跟他有过节,但是你知道吗,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因为他心里怀着天下苍生百姓。你以后会知道的。还有,这扳指我放在门口了。”想了想不放心,若弃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走啦!你若是不舒服,可记得福婆婆。”
房间里的安歌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心里空落落的,他一直都还以为若弃还是那个当年与他一起翻墙出去听戏的小丫头,可如今,这个如影随形的丫头要出嫁了。
洵阳王在不远处的回廊,这一切尽收眼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