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以后了,日夜守在她身边的裴容见她醒来,大喜:“娘娘您终于醒来,奴婢这就派人禀报皇上。”接着又命人端来汤药仔细的喂着。
大概是昏睡的太久,婉柔只觉得口干,即便是汤药酸苦也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并没有露出半点痛苦之色。
用完汤药,又在裴容的伺候下用了一些清单的膳食,婉柔让裴容帮她披上衣服,斜坐在床榻上,难得开口对一干宫人说话:”你们先下去吧。”裴容便知道有话要自己说,也识趣的站在一边。
四下没人的时候,婉柔低低的问:”我只问一句,嘉嫔于我以至于无人能辩?”
裴容深深跪下叩首:”奴婢糊涂,奴婢不知道嘉嫔娘娘所问何事,只是奴婢听说嘉嫔娘娘并非独生,也并非洵阳王所出。”
婉柔大惊失色,并非独生?她确实双生,可胞姐不是在刚出生时便夭折了么?自己明明是苏啸天和年香菱的孩子,为什么平白无故又扯上洵阳王?到底是为什么?一团有一团的疑问紧紧围绕着婉柔。
见她这样的困扰,裴容拿过案上搁着的雕着珐琅图纹的小瓶,略沾了些薄荷油在指尖,轻轻按在婉柔的太阳穴:”嘉嫔娘娘若是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揭开更多谜底,不妨自己养好了身子一一做到便是,奴婢只是奴婢,为了伺候主子而生的,身上也是背负着一家老小的性命,承蒙嘉嫔娘娘不弃,才得以保全。”
轻轻按了一会,并不见婉柔再言语,裴容见她已闭了双目凝神思考:”娘娘,您歇着,奴婢先退下了。”婉柔点了点头并不睁开眼。
婉柔也是聪明人,以前在苏府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见过不少,裴容的话她又何如不懂呢?裴容是有人安排在她的身边伺候,而那个人是皇上,裴容一家性命都在于此,婉柔若是有什么差池,赔上的估计就是无辜人家一家的命;而婉柔自己所需要担心的比如娘亲、比如慕礼又生死未卜,甚至他们的生死还是跟自己牵绊在一起的。
而最让婉柔沉思的是:双胞!
竟然世间能有让宫中所有人都无法分辨的容颜相似么?婉柔又想起来那个这些年常常缠着自己的梦魇,梦里那个女子,那个容貌一样的女子。那么,是不是自己的双胞姐姐当年并未夭折,而是辗转进了宫,可现下人又去了哪里呢?自己是怎么来的皇宫?
婉柔知道这些是不会有人给她答复的,就如裴容所说,所有的谜底要由自己揭开。
宫中都传,咸福宫的嘉嫔自大病之后,一直深居宫中静养,不见外人,皇上也特许她不用按照宫里惯例每日给皇后和太后等请安,只道身子孱弱需好好静养。
自从新帝登基之后这位嘉嫔并未入大家的眼,对于她的记忆都停留在病怏怏的大丧之礼上,没有人把她放在心上,直到先前传出久病怕是不成了的消息,才引起大家的关注,出人意料是,非但没有去了,竟然还好转,皇上龙颜大悦。
宫里的新人都想看看这位久病失宠嘉嫔,但看到皇后淡定的脸,都不敢过多言语,最多也就私底下嚼舌根。
永寿宫内青烟袅袅,太皇太后还是静坐在檀木如意图案的榻上,一颗一颗的拨着手中的佛珠。逸太妃坐了也有一会,见太皇太后不肯开口,便试探着说道:”老佛爷,最近听说咸福宫那位精气神好些了,吃吃喝喝都很不错,可这身子是好了,却迟迟的不来给老佛爷请安,到底是图的个什么心思?”
太皇太后捻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虽然并未睁眼,但是逸太妃觉得自己的一番话已经入了老佛爷的耳:”皇额娘,不是臣妾多嘴,咸福宫那位还是留不得,洵阳王的心思那可不是二皇子能比的。”
“混账!”突然听到有人提及当年的二皇子,老佛爷终究还是动怒了,一掌将佛珠拍在案上,那佛珠是一颗颗碧翠的玉石雕成,分量极足,又这么生生的拍在樟木案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惊得逸太妃一个激灵,吓的赶紧跪地求饶。
老佛爷并不命她平
身,垂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逸太妃:”逸太妃虽还年轻,可到底已经位处太妃之位,不论言行举止都是晚辈所学习的榜样,怎么能如此口不择言,失了分寸呢?”
逸太妃听着太皇太后说的严重,心下余悸,连连叩首:”老佛爷教育的极是,儿臣知错了。”
“哀家与你说过多次,戒骄戒躁,你偏偏听不下去,如今先帝已经去了,你如何还是这般不得体的样子?这些日子都不见太后出声,可知道一二?”
“回老佛爷的话,先帝驾崩后太后一直深居宫中不出,说是伤心郁结,想静心休养。”逸太妃低首。
老佛爷缓缓的拿起杯抿了口茶:”周氏就是懂得进退,才能在纯惠皇后离世后脱颖而出,立为后,而你总是把恩宠看的太重,先帝才如此不能委以重任。”
逸太妃的脸埋更深,换做以往被训也就罢了,如今自己好歹也是太妃,连皇上见了自己也要礼让几分,却依旧要这样跪在他人脚下,实在是不堪。
老佛爷并没有理会她的窘迫:”如今新帝登基,最重要的就是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太后此时选择避世,不过是不想搀和前朝之事,后宫不得干政,太后也避之不及。至于嘉嫔,那是洵阳王的人,生生死死由不得我们,既然她大难不死,如今皇上又如此重视,那我们自然是顺从天子的意思。你可懂了?”
“儿臣愚昧,儿臣定会听从老佛爷的教诲”逸太妃急忙答应。
等老佛爷允她坐下不再跪着的时候,腿已经麻了,逸太妃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露出半点痛苦之色,直到老佛爷厌了,挥挥手让她退下的时候,她才敢在转身后微微皱了皱眉。
回到自己的宫中,逸太妃狠狠的关上门,重重的摔了桌上的茶壶,身边伺候的如意急忙拦着逸太妃:”太妃息怒,太妃息怒,老佛爷也是为了太妃您好,心中再有多少不痛快都且听着罢。”
“如意,本宫就真的如此不堪么?”逸太妃含着泪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