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琏起身在皇后面前深深拜下:“绝无妄言。”
皇后这才安心,却强作不忍:“你这又是何苦,若是本宫能说的上话,若是皇上愿意听,本宫还是希望能让你们母子团聚的。”
夜深了,沈琏披上衣服告辞,踏出长春宫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泪很快被风吹干,脚下每走的一步都坚定无比。
瑶月坐在萧条的宫里,呆呆望着窗外秋风萧瑟,自从咸福宫出事以后,她便不再让裴容过来,只留着三宝元宝几个老人儿在身边伺候着。
三宝急急走过来:“娘娘,李公公带着两个奴才,捧着一壶酒过来了。”
“一壶酒?”瑶月问了一句
三宝点点头,满面焦虑:“娘娘奴才瞧着不大好,要不要娘娘就此抱病,躺下去歇着?”
瑶月摇摇头:“不,传吧。”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端正的坐在那张雕花红木椅上,这椅子平日里皇上来了总喜欢坐这,如今皇上怕是不会再来了。
李长进了门俯身拜道:“奴才李长参见嘉嫔娘娘。”
瑶月嘴角露出笑意:“咸福宫败落,李公公礼数倒是如初,不似有些人踩低拜高,如今见了咸福宫三个字,恨不得躲的老远。”
李长颔首:“不敢,不敢,那些都是些没有眼见的小奴才,娘娘你别跟他们一般计较便是了。奴才今天来,其实是奉了皇上之命。”
瑶月瞄了一眼李长的脸色,又看了看他身边小奴才手上的酒壶,冷笑:“怎么,皇上如今越发按捺不住了?”
李长十分尴尬,讪讪笑道:“娘娘,皇上也是诸多不舍,如今朝中大臣非议,流言四起,兵权尽在皇后母族手中,汝阳王步步相逼,皇上实在是…”
瑶月长叹:“本宫明白,本宫的父亲、兄长都是被传言要造反的人,如今留着本宫在这里也是不少心头的肉刺,唯有拔了我这根肉刺,他们才能安心。李长,本宫待你如何?”
李长忙道:“娘娘待奴才甚好。”
瑶月起身
走向厢房:“那你给本宫一些时间,本宫想梳洗一番走的体面些,可好?”
李长连连点头:“好好,嘉嫔您且慢慢梳洗无妨。”
庭院外面传来一阵低低的争执,李长循声走到门外问道:“是谁如此不得礼数,到处嚷嚷?”
元宝一溜烟的走过来:“回李公公,是畅音阁的成公公,说是原先许诺了娘娘一折新曲,如今怕时日久了再没有机会献唱,想借着今儿天气不错,来给娘娘唱一曲。”
李长心里微微一颤,犹豫的片刻:“罢了,让他进来吧。”
成适才弯着腰走进来,对着李长福了福:“参见李公公。”
李长不曾用正眼瞧他,只是淡淡一句:“娘娘进去更衣,既然来了,不能白跑一趟,想唱就唱吧。一会儿娘娘还有事儿,你早点儿唱完就且回去吧。”
瑶月正在更衣,突然听见外面熟悉的曲声,旋即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她扶着梳妆台,双目通红,这曲声让她这颗麻木的心想起了许多往事,可如今物是人非,她含着泪坐下,让宫女帮她束发,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
取出最心爱的发簪和珠花,小心翼翼的戴上,轻描娥眉,淡扫朱唇,美不胜收。
外面的曲声渐渐止了,只听一声:“娘娘您珍重。”瑶月闭上眼摇摇头。
许久瑶月盛装从里头出来,李长眼圈红彤彤地赞了一句:“娘娘您今天真是光艳照人。”
瑶月淡淡的笑了笑,缓缓走到跟前伸手:“本宫的酒呢?”
一只白玉夜光杯盛着那嫣红的美酒,递到瑶月的手上,她低头闻了闻:“嗯,竟是这上等的美酒,本宫还记得皇上一直都舍不得喝呢。”
李长有些不忍,微微侧过脸去:“皇上心里其实惦记着娘娘。”
仰首,饮尽杯中酒。瑶月拂了拂衣袖走向软塌,安安静静的躺下。
“皇后,皇后娘娘!”宫女跌跌撞撞冲进长春宫大殿。
皇后正看着家书喜不胜收,她厌恶的瞪了一眼那宫女:“慌
什么!不懂规矩。”
“回皇后娘娘,方才咸福宫传来消息,说是,皇上赐酒嘉嫔,嘉嫔娘娘她,殁了…”
“什么?”皇后倏地站了起来,满脸惊恐,皇上竟然赐酒嘉嫔?虽然心里怨恨嘉嫔夺走皇恩,但听说她这样的消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半响,皇后道:“差人送些好的布料去给锦姝。”
宫里到处传言嘉嫔的父亲兄长要起兵皇城,所以嘉嫔早早吓破胆子自尽,以示忠贞。嘉嫔的葬礼举办的非常简单,甚至连锦姝都没有到场,皇上说锦姝还小,这些事情不必让她知道了。
半月后,皇城兵变,洵阳王、安歌等人果然率领精兵攻城,汝阳王等节节败退,不断兵败。战中汝阳王被俘。
那一日天色大变。
越墨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脚下乌压压的一片军队冲进皇城,护卫军很快就抵不住冲击,溃散一片,他笑了:安歌,果然是个练兵的好手,也是个会用人的奇才,从小便没有看错。
李长急匆匆过来:“皇上,皇上,您赶紧逃吧,准备了车门在东后门。”
越墨摆摆手:“都打进宫了,哪里还忍的了朕逃。罢了,你退下,朕与安歌也多年未见了,如今也算可以好好叙叙。”
很快,安歌身穿盔甲出现他的身后,越墨笑道:“当初沈琏和瑶月暗中帮朕想办法夺兵权,朕就已经猜到,这些不过是你的夺位之计,朕需要打败汝阳王,就找可以靠得住的兵力和人才,所以你利用沈琏的单纯,以及瑶月对你的信任,给朕下了这个圈套,看起来,是你在帮朕,其实是朕在自掘坟墓。”
安歌脱下头盔抱在手里:“你既然都猜到,为何还愿意中计。”
越墨望着灰暗的天空:“大势所趋,朕服命,但并不是服你。你确实治理奇才,天下归心,若你起兵,朕对这江山放得下。”
安歌冷笑:“还有放不下的?”
“朕放不下的,你自然也放不下。”
安歌突然抽剑直逼越墨喉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