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儿警觉地问:“那娴嫔只是一个外邦女子,说白了不过一件交换的物件,只是位分不低,又懂得狐媚皇上,娘娘您就不怕?”
“怕?”皇后淡淡的笑道“正是因为她是番邦的进贡的女子,皇上不会太过于冷落她,只要番邦的联盟还在,她在宫中便肯定是有一席之位的,但是至于位分,这个不用我们操心,皇上自然不会让大权落入她的手里。”
佩儿俯身:“皇后英明。”
皇后抬起那只纤细的手:“差人给娴嫔捎个话,得空便来本宫这里坐坐。”
很快到年末,那一晚天色暗的十分早,夜幕里飘着密密的雪花,寒气逼人,瑶月早早的用完晚膳便睡下了,梦中惊转,竟然听到有人急吼吼的半夜来敲响了宫门,三宝披着夹袄就去开门,心里嘀咕着别再是皇后派人来查宫什么的,开门竟是怡心阁的人,说沈常在大约是要生了,腹痛难忍,想请嘉嫔过去瞧瞧。
瑶月听闻沈琏要生,顾不得天寒地冻,匆匆穿上衣服就要出门,莲心急急忙忙灌了个手炉给她抱着,传了撵轿便一路赶过去。
才踏进怡心阁的大门就见一众宫人寒蝉若噤的跪了一地,齐声道:“嘉嫔娘娘吉祥。”
瑶月正要问沈常在怎么样了,就听见里屋内传来一声凄凉的惨叫,简直宛如受刑,瑶月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裴容急忙上前扶着。
稍微缓了片刻,瑶月才虚弱的问:“太医和接生婆可都来了?”
一个小宫女怯生生的回答:“来了,都进去许久了也没见出来,小主一直嚷着要见嘉嫔娘娘您。”
瑶月低声说了一句:“我要进去看看”便准备进房内去,守在房门口的小太监红着眼睛,满脸是泪,见瑶月要进去急忙拦着:“娘娘,您留步啊,产房血腥,进去不得,差个人进去通报一声,让小主安心便是了。”
里头沈琏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瑶月早已心如猫爪,此刻哪里还顾及上这些,伸手便给了那小太监一巴掌:“本宫也是个
生养过的人,还怕什么血腥不血腥的,再如此胡说,拖出去掌嘴!”
大概是没见过嘉嫔动这么大怒,进忠捂着脸弓着身子让到了一边,瑶月径自推开了门进去,因为要生养,讨吉兆,屋里被布置成吉利的大红色,随处可见百子图案,只是如今屋内的汗味和血污的味道混杂着,反倒显得这些红色十分刺眼。
沈常在躺在床上早就是浑身大汗,身边围了三四个接生婆,瑶月伏到沈琏的床前,轻轻理顺站在脸颊上的头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沈琏睁开眼看见她,痛苦的扭曲了面容,用沙哑的声音道:“姐姐,姐姐,我不成了。”
瑶月的手越抓越紧,仿佛生怕自己稍微松了一松沈琏便会撒手而去一样,她努力的克制心头的恐惧,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你不是说还要好好抚养这孩子长大成人么,怎么要这么放弃了吗?你说过,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吗?你还记得吗?太医,太医呢?!”
瑶月的声音也逐渐失控,元太医小心的后面回道:“常在的身子发胖,总是使不上劲来。”
接生的嬷嬷更是哭丧着脸:“催产的药都吃的几剂了,可孩子却一点都不见出来。小主您得再使使劲啊。”
瑶月死死盯着沈琏:“你听我说,听我说,无论你诞下的是公主还是皇子,往后都可以跟锦姝做伴,你想想那孩子必定像极你温柔的性子,又像极皇上的英气。”
大滴大滴的眼睛滑落,沈琏的脸上早就被泪水斑驳成了一片:“不成,姐姐,我的孩子一定要聪明,要谨慎,可不能像我这边白白遭了旁人的手,如今才生不如死。”话还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痛,沈琏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条小蛇几乎破皮而出了,她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如纸,声音也越来越低:“姐姐,我怕我是不成了,若是有机会,你记得帮我…”
说着说着沈琏已经渐渐要闭上眼睛,瑶月感觉到她的手依旧有些力道,急忙唤道:“快来人,常在还有意识,灌一碗参汤下去。快
!”
雪域很快端来了参汤,瑶月舀起一勺死命的撬开沈琏的嘴往里送,因为沈琏此刻已经没有太多意识,参汤大多都流了出来,就在瑶月几近崩溃的时候,沈琏轻轻缓过一口气,又徐徐睁开了眼。
见沈琏醒过来,接生的嬷嬷十分高兴,急忙道:“嘉嫔娘娘,我们再给常在灌一碗催产药,看看能不能让孩子出来。”
瑶月心头一紧,刚就听闻沈琏喝不少催产药,如今又要再喝,她担心的是会不会损耗沈琏的身体,下意识的去看元太医。
元太医意会到瑶月的意思,忙道:“如今常在腹中孩子一直迟迟未有动静,再用催产药试试,倘若再不行,微臣就施以针灸,只是都不能保证完全,最关键还是要常在多用力些。”
瑶月稍稍安心回过头来对沈琏道:“你可听见了?你再努力一下,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沈琏死死的咬着嘴唇点点头,那殷桃小嘴已经被咬的血迹斑斑,瑶月实在不忍心,强忍着的心痛把头扭到一边。
又是一碗催产药下去,沈琏再次疼痛,她不再说话只是专心的用力,那只握着瑶月的手也愈加紧,瑶月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快被捏碎,她忍着疼不停的给沈琏擦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瑶月的手慢慢已经没有了知觉,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沈琏惨烈的嘶吼声后,一声清凉的孩子啼哭声响起,皇上在外面喜不胜收道:“朕和这个孩子真是有缘,朕一来,孩子就出生了。”沈琏听的这句话十分欣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瑶月,便晕了过去。
瑶月急忙让元太医过来给沈琏把脉,元太医说沈琏只是因为过度疲劳才昏昏睡去,暂无大碍,瑶月才缓缓放下心,看了一眼抱在接生嬷嬷手中的孩子,那红扑扑的小脸,是一个健康的男孩,瑶月开心的落下眼泪。
接生嬷嬷抱着孩子和瑶月一起走出了产房,皇上得知是个男婴更是开心不已,立刻传下口谕晋沈常在为芳仪,孩子取名为永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