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被乳娘抱上马车,起先还以为是出去玩儿,不懂得什么意思,但是眼看着马车要驾起母后却没有跟上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永璜哭喊着扒在马车窗边不肯松手,一个劲儿叫着“母后”,沈容华强忍着眼泪哽咽着叮嘱:“永璜乖,你跟乳娘先去,母后晚几天就过去接你,可好?”
可是孩子哪里懂得这些,只管着哭喊,瑶月意示车夫离开,车夫抬手用马鞭抽了一下那马儿的屁股,马车缓缓往前挪动,沈琏死死拽住马车不肯松手,眼看那车儿越来越快,雪域急忙上前把沈琏拉住:“主子,小心呐,主子。”
沈琏哪里听的进去,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马车带着永璜离去,那哭喊声沿路传过来,格外凄凉,在场的嫔妃无不动容,皇后也忍不住偷偷擦拭眼角的泪痕。
马车走远了,永璜也再也不见身影,沈琏还呆呆的坐在地上,瑶月俯身去拉:“永璜已经走了,妹妹不必太多担心,平阳长公主定会好好照顾…”
话还未说话,沈琏狠狠甩开瑶月的手:“嘉嫔娘娘倒是真会为沈琏考虑,这么久了,沈琏一直把嘉嫔娘娘当做亲姐姐,嘉嫔也总是说会对永璜视如己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从我身边夺走永璜的,竟然是你。”
越墨忍不住蹙眉:“沈容华是伤心过度,才会说出如此浑话,嘉嫔一心为了国家,何来夺走之说,雪域,送你主子回去好生休息。”
瑶月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沈琏决绝的眼神,也就只好作罢。
众人在沈琏无力的呜咽声中散去,娴嫔陪着皇后一路回去长春宫,楚芮看着一路为自己撑伞挡着寒风的娴嫔十分满意:“你倒是忠心耿耿,这么冷的天,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也就罢了,你又何必跟着我来来回回折腾一趟呢。”
娴嫔虔诚的笑着:“嫔妾自小是在边塞长大,身体底子不一样,风寒都是习惯的了,皇后千金之躯,如今又要照顾皇子,可得好生保护着。”
提
到皇子,皇后无不欣慰:“永璜一走,本宫心里倒是安心不少,只是这沈琏和嘉嫔的关系,本宫有些怀疑。”
娴嫔沉思:“嘉嫔之前屡屡为了沈琏出头,这次突然反目确实值得推敲,莫不是嘉嫔想保全永璜,才送他出宫?”
皇后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本宫也怀疑过,只是倘若如此,那么沈琏这场戏演的似乎太多逼真,本宫安排在沈琏宫里的小翠前几日来报,说是沈琏在宫里一直咒骂嘉嫔人面兽心,不绝于耳,甚至还不断摔碎东西,雪域无奈,给她服了安神汤,才能得来片刻的安宁。”
娴嫔问道:“会不会是沈琏查到咱们在她宫里安插了人,才故意这般?”
皇后理了理紫貂皮领子:“倘若她巴巴儿的来求咱们,指不定就是演戏,等着瞧吧。”
一众几个人裹紧了衣服一路回去长春宫,不远处的史婕妤看着她们的背影,含笑不语,婢女锦心在一旁搓着手催促:“主子,这天儿太冷了,您赶紧的回去吧,本来穿的就单薄。”
史婕妤顺了顺在寒风里被吹乱的头发:“本来心就冷,还怕什么寒风?”
咸福宫地龙烧的正合适,瑶月回到宫里褪下厚实的大氅抱过锦姝,温柔的问她今天有没有学诗,乳娘在一旁代为作答,说是学了半首,就不高兴背了,嚷嚷着要找林月娘娘玩儿。
瑶月的下巴轻轻抵住锦姝的额头:“也罢,也罢,女孩儿家,若是肯学那便是最好,不肯学也就罢了。林月娘娘估计一会就过来。”
说刚落音,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姐姐已经回来了啊?”
锦姝一听那声音连忙举着双手奔过去:“月娘娘!”林月伸手抱起锦姝温柔的问:“锦姝乖,这天儿冷,可溜出去过?”
锦姝双手环着林月的脖子:“月娘娘说出去要受风寒的,锦姝不曾出去过。”林月笑着使劲亲了亲锦姝的小脸蛋儿。
抱着锦姝林月在瑶月不远处坐下,一面教锦姝折花
纸一面轻描淡写的问:“沈容华这次怕是伤心透顶了,永璜被这么送走,宫里眼下就剩下永琏这么一个皇子,旁的嫔妃若是想生,恐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瑶月抬起抱着暖炉的手,轻轻搓了搓:“顺水推舟送走了永璜,皇后这头恐怕这会儿在宫里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林月笑着:“还是姐姐精明,老佛爷驾鹤西去之时就料到不好,早早做了准备,若是不然,恐怕这个时候永璜性命都不保。”
瑶月看着正玩着花纸的锦姝:“孩子是无辜的,可那些人总是盯着孩子下手,我就不得不防。永璜周岁本是大喜的日子,偏偏老佛爷赶在那个时候离世,按理说,老佛爷的身子应该是稳定的,突然这么一出,必然是有诈,若我们不提早防备,沈容华恐怕真的要伤心欲绝了。”
屋里暖意盎然,林月进来后没有脱掉大衣,刚坐了一会脸上就渐渐泛起了红晕:“只是永璜送出宫去,沈容华依旧是伤心的,到底孩子还小。”
瑶月站起来冷冷的踱步到桌前:“一时分离总比永远的分离要好,何况建邺寺还有平阳长公主,沈容华原本就失了恩宠,倒不如借此机会安安心心的为自己谋求未来。只是接下来的戏要辛苦她演了。”
果然怡心阁的小翠几天后偷偷来到约定的地方见秀琼,告诉她自从永璜走了以后沈琏日日夜夜在宫里咒骂嘉嫔,并不吃不喝,雪域只能苦口婆心的相劝,加上御医开的安神汤,沈琏几天下来已经消瘦了很多,见过她的人都暗地里说沈琏只怕是快要不行了。
秀琼如实禀报给皇后的时候,皇后正抱着永琏在床前逗乐,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永琏白嫩的皮肤:“这女人啊,在后宫没有个孩子,真的是无路可走,有再多恩宠能有什么用?沈琏疯成这样,也不肯来见我,看样子是真的恨毒了嘉嫔,也可见嘉嫔就是这样的心机深重的贱人。你看看,这里哪里有什么感情可言,嘉嫔和沈琏反目成仇,对本宫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