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史婕妤旁边的徐才人小声问了一句:“倒是奇怪了,叶姐姐最近一直都是得宠,皇上也常翻牌子,为何还要加害于公主?”
徐才人是新晋的嫔妃之一,据说样貌虽是一般,但是琴艺出众,皇上心烦之时,常常传她去弹琴相伴。住在史婕妤的景仁宫。
那宫女大概是听到这句,便凄凄道:“回小主,奴婢无意中听说小主虽承蒙皇上宠爱,但是一直腹中无子,且皇上也是在咸福宫才留意到小主的,小主说自己无论姿色、还是品性皆不输给嘉嫔,可却偏偏皇上总是对嘉嫔情有独钟,还说嘉嫔娘娘看似低调,其实背地里十分娇纵,总是觉得自己应该生位皇子…”那宫女说到这里便慢慢低声下去,不敢再多话。
皇后脸色略凝住片刻,续而又保持那端庄的神态,问道:“可真有此事?”叶氏坦然的看着皇后的眼睛:“皇后,如今证据确凿,嫔妾怕是说什么都无用了,贴身宫女畏罪自尽,本就应该牵连到嫔妾母家,倘若嫔妾再死不认错,是不是家父连官职都难保?”
“混账!”皇后大怒,“罪妇还不跪下?!”
叶氏倔强的昂着头,凝望着皇上的双眸,那双眼睛就在几天前还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倾诉一片情长,转眼已经变得如此陌生。强忍着泪水,径直跪下。
宫女见叶氏似乎没有辩解之意,从怀里掏出一瓶珐琅花纹小瓶,高举过头顶:“皇后明察,这便是小主私藏昆布的器皿,这些昆布是早先小主差人在御药房领的。”
李长接过小瓶递到皇后面前,楚芮厌恶的别过头去:“这种陷人于不义的东西不要给本宫看,拿走!”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凤眼扫过瑶月,厉声问道:“叶氏可还有什么说的?”
“皇上!”叶氏开口,声音空灵的像是百鸟夜鸣,静静的回荡在大殿上空“臣妾并没有做过,是有人陷害臣妾,贴身婢女已死,臣妾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能为自己洗脱冤情,但是臣妾入宫这么久,只想问一句皇上是否信得过臣妾。”
越墨看了叶氏许久,那期间的沉默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提着心,瑶月迅速的转动着大脑,她知道叶氏这
次难逃一劫,自己再不能助她一臂之力,怕是日后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会更加难过,还不容她多想,越墨已经开口:“叶氏既然不能拿出证明自己无罪的证据,就不该再血口喷人,诬赖他人陷害。妒忌已是不该,竟然还利用嘉嫔的信任对朕的公主狠心下手。罪无可恕。只是念在其父叶世清为官廉洁,管制有道,佰星安居乐业,罪不及门第。叶氏废为庶人,永居冷宫。”
“皇上!”瑶月拼尽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声,但越墨并不看她一眼,心意已决。
皇后依旧端坐在大殿之上,挥动了两下明黄的衣袖:“来人,待叶氏收拾些细软,迁入冷宫。永和宫所有奴才均有内务府指派到别处当差,暂且空着。元太医,锦姝公主的身体就交给你调理,本宫要你务必保证公主平安。”在元太医叩首应答之际,皇后起身走到瑶月面前,伸出一双手轻轻搀扶起瑶月,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戳瑶月心窝:“妹妹,叶氏斗胆陷害,是本宫管教不严,往后妹妹若是有什么不快活,可以找本宫说说话,希望妹妹不要再遇到这样吃里爬外的小人。”
瑶月心头阵阵惊悸,头皮有些发麻,一切眼看成了定局,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强笑着道:“皇后请放心,瑶月一定会常常带着锦姝公主过来,只是叶氏,既然已经惩罚,且锦姝并无大碍,皇上登基还不到三年,宫里也不宜有过多血腥污秽之事,只希望叶氏能在冷宫好好反省。”
此时皇上略带了些笑意,望着那宫女:“朕看你倒是长的清秀,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受宠若惊,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回皇上,奴婢贱名唯恐污了皇上尊耳。”
越墨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无妨。”
那宫女娇羞的低着头:“奴婢秋华。”
叶氏颓然如一片孤叶,她看着秋华绯红的脸颊,眼中连愤恨的泪水都已经消失,空洞的望着地砖。皇上没有处死自己,且不牵扯家人已是仁至义尽,自己没有人证物证,再过多辩解只能给父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越墨的声音传入叶氏耳朵时,她不可思议的抬头,却只见越墨已经起身离去,那明黄的
背影,叶氏想,只怕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来人,将秋华拉出去杖毙,有人谋害公主明明知情却迟迟不肯上报,同为宫女,有人自尽竟然不加以阻止,今日在大殿之上胡言嘉嫔冒犯皇后,罪无可恕。杖毙后,将火炭塞入口中,以示后人。”秋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连求饶都忘记了,连挣扎都没有来得及便被拖了下去。
叶氏冲着远去的皇上的背影,深深叩了一个响头,回首看了瑶月一眼,便跟着执事的太监离去了。大殿内一片寂静,史婕妤最开口:“锦姝公主的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皇后,嫔妾就先行告退,想必皇后劳累一天,此刻也乏了。”
楚芮虽有些倦色,却依旧丝毫不肯怠谢:“众位妹妹都回去吧,今日的事情暂且就这样了断吧,只是希望在座的姐妹多花些心思在皇上身上,不要处心积虑谋害身边的姐妹。”
众人应声退下,裴容见状急忙上前扶着瑶月,瑶月努力的迈着步子往外走,惠婕妤追上来,用那方绣了鸳鸯的丝帕掩着嘴:“唉,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想不到嘉嫔和叶氏平日里情同姐妹,却是养虎为患,最后差点害了自己的孩子。”
瑶月并不想理会,只顾着往前走,惠婕妤见她脸色不佳,揶揄了两句有些自讨没趣,悻悻回宫了。瑶月刚回到咸福宫,就见莲心迎了上来:“主子,这是怎么了,方才有人来说奉皇上的旨意,将所有叶小主送来的东西拿走烧掉?”
瑶月深深叹了一口气,阵阵酸楚涌上心头,裴容怕她伤心过度,急忙给莲心使了个颜色,莲心帮着伺候瑶月坐下,不敢再开口多问。
裴容小声问了一句:“主子,要不要差了三宝去打听打听永和宫那头的情况?”
瑶月虚弱的点点头,几柱香的功夫三宝就回来了,小心翼翼给瑶月回话:“永和宫那头已经乱成一团了,那些原先伺候叶小主的宫女太监们,都被调走,有几个衷心的,跪在宫门口哭着喊冤,都被打了板子,内务府把原先皇上恩赐的东西也都收走了,眼看着叶小主还在,永和宫已经人去楼空了。叶小主也就拿了两件衣服,就去了冷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