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上一直禁止外人进出咸福宫,婉柔刚好乐得清静,裴容把宫中的规矩礼仪事无巨细一一给婉柔做交代,裴容是个谨慎的人,只说怕婉柔昏睡太久记忆不如从前,把宫里的事情重述一遍,一遍婉容回忆往事。
婉柔也曾软硬兼施套过她的话,但是裴容丝毫不松懈,从未松过口,这样缜密的人留在身边是好事也是坏事,婉柔也不强制,只是顺从的学着听着宫里的事情,想尽早揭开这谜底。
没几天的傍晚越墨来了,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进婉柔的房里时,婉柔正在仔细的绣着一副百花图,看她绣的出神,越墨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出声,直到婉柔自己发现了才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匆忙的要行礼。
越墨拦住,将她扶起来:“嘉嫔你身子刚好,见了朕可以免礼。”
婉柔有些别扭,不动声色的抽离了被越墨抓在手中的胳膊,本本分分:“民女不敢。”
“民女?!”越墨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感情,他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在一旁的裴容,裴容会意立刻跪下:“皇上息怒,嘉嫔娘娘大病初愈,昏睡太久,宫里有些事情都记得模糊,太医说要常常给娘娘讲讲过去的事情,唤醒娘娘的记忆,是奴婢没有好好给娘娘讲。”
皇上冷着脸并不多看她一眼:“裴容失责,扣一个月的奉例。”
“皇上何必为难一个宫女,我到底是该自称民女还是本宫,皇上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婉柔冷冰冰的声音拒人于千里。在皇上面前自称“我”已经是大不敬,更何况以这种口气跟皇上说话,裴容已经吓的脸色惨白。
越墨倒是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婉柔:“民女也好,嘉嫔也好,只是你现在身处后宫,就由不得你”看婉柔一副并不为所动的表情,越墨轻轻凑到婉柔的耳边:“嘉嫔为何跟你有同一副面孔,又为什么她在深宫,你在苏府,这些事情你就不想知道?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要想想当初一心想带着你离开的人。”
婉柔早就料
到这一点,是的,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慕礼只是要挟她安心待在宫里的一个手段,但是自己和嘉嫔的长相相似从皇上口中说出,还是惶恐了一阵。
越墨见她并不说话,伸手略强行的将她拥入怀中:“嘉嫔还在这宫里的时候,是朕忽略了她,如今你来了,朕便会加倍的补偿于你,只是嘉嫔枉死不是偶然,你若明白,该知道怎么办,后宫的事情,朕不会太多过问。”
皇上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越墨没有坐撵轿而是缓缓步行在宫院之间的甬道上,夜风吹起他的长衫显得如此寂寥,身边跟随的人不多,除了两个掌灯的宫女就只有李长一人。李长跟着走了一段便忍不住提醒:“皇上,夜深了,可小心着凉啊。”
越墨看了一眼遥望无际的天空,深蓝如墨的夜空中零零点点的星星格外耀眼,他叹了一口气:“天凉心更凉。李长,朕连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是不是很无能?”
李长警惕的环顾四周:“皇上,有些话,还是回养心殿再说吧?”
越墨的脸隐在夜幕中:“朕是天子,天下江山都是朕的,天下百姓都是朕的臣子,可朕却连一句想说的话都要遮遮掩掩,真是可笑。”
“皇上...”
回养心殿的一路上,越墨不再说话只是不急不缓的行走,亦不传撵轿,李长略弯着腰跟在后面不吭声,他明白这位新晋帝王的酸楚。太皇太后虽是安居后宫,但是前朝依旧不少勾结的势力,皇上在登基的之前就屡屡感受到了压力,登基之初前朝就为立后之事不少朝中大臣进谏请求立楚芮为后。越墨刚登基,本并无意立即立后,但是前朝压力,说中宫不可一日无主,越墨迫于无奈才草草立了楚芮为后。
登基之初,政事太多,越墨为了不让自己落下年轻无用的诟病都是连夜批改奏折,争取事事亲自过问,却疏忽了若弃,他以为楚后已立,太皇太后及楚氏一族应该高枕,且若弃已经被冷落一阵子,身子又弱,若弃此时是安全的,直到听说若弃大病,将死
,他才明白过来,在这皇宫之中,生死不过弹指瞬间。
若弃是在他的怀里停止呼吸,越墨甚至都没有等到她最后睁开眼,可他不能哭,不能悲伤,不能为此露了自己的软肋,洵阳王找了一位民间的大神来为嘉嫔祛病,秘密带来一名昏睡的女子,越墨看到女子脸的那一刻恍然失态,竟然是若弃。
洵阳王的话还犹如在耳边:“皇上,其实微臣的女儿若弃并非微臣亲生,当年苏啸天苏大人的四夫人年香菱难产,生下一双女儿,其中一女婴先天不足生下后生病气息就很弱,为年香菱接生的稳婆是被收买的,并未为女婴好好打理就草草断言说是夭折了。而红袖楼的月姑娘机缘巧合捡了这名女婴,但是因为烟花之地并不适合养育女婴便托付给了微臣。若弃如今病的蹊跷,年大人爱女婉柔又遭奸人陷害险些丧命,与其让她身处险境,微臣想,不如送进宫来,若弃如有一死,必定让皇上威望大失,前朝后宫都明白那是因为老佛爷的缘故。后宫之中,林林玉立的皆是楚氏等族之后,望皇上三思。”
越墨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他不明白洵阳王为什么送婉柔进宫,但是欺君之罪哪怕他洵阳王掉十个脑袋都是承受不起的,但是见到婉柔的一刹那,越墨还是心甘情愿的把她当成若弃,当成是若弃还没有离开。
深夜,养心殿。
“李长...”
“皇上,奴才在。”
“你觉得朕该拿婉...嘉嫔如何是好?”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您的决定就是最正确的。”
“那如果朕决意留下嘉嫔,让她辅佐朕,替朕好好管理后宫呢?”
“皇上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就必然深思熟虑,奴才不敢恣意判断,只是,奴才担心的是...”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若弃的悲剧朕不会让它再次发生,何况这不是朕一言便可,还要看嘉嫔的意思,朕看得出来,她和若弃不同,多了几分刚硬...李长,传朕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