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月哦了一声,仔细问道:“那坐胎药是哪位太医开的方子?”
沈琏悄声道:“似乎是惠婕妤辗转托人抄了孙太医给皇后的方子,花了不少银两,还说皇后的坐胎药必然是最好的,钟粹宫里有人说啊,婕妤也不怕苦,那药喝起来和茶水似的,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孩子。”
瑶月惨然的笑笑:“只怕越是想要孩子,越是没有这个福分。”
正说着小宫女在门口通报了一声“林选侍到”沈琏原本有些倾斜的身体不由得正了正,并伸手扶了下头上垂下的流苏。瑶月见她这般便问道:“怎么?你不喜欢她?”
因为在瑶月面前,沈琏也放松一些,随口便道:“听闻她在皇上面前也少不得卖乖,没点本事也留不住皇上的心,总觉得有些看不上。”
见林月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瑶月温和的笑道:“选侍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了?”
林月见沈琏也在,躬身行了礼:“林月见过嘉嫔、沈芳仪。不知道林月贸然来访可有打扰到二位姐姐?”
瑶月招了招手:“过来坐着说话吧,我和沈妹妹也只是闲来无事说说话。”
林月是个何等会看人脸色的人,她瞄了一眼沈琏的脸就猜到她并不喜欢自己,于是她冲着锦姝摇摇帕子,接着对瑶月道:“我在屋里坐的久了想走走,不如带锦姝去后院走走吧?姝儿,跟我去外头玩儿好不好?”
锦姝常和林月在一起,一见到林月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颠一颠的跑过来:“林娘娘,抱抱!”
看着林月抱着锦姝走开的背影,沈琏叹道:“没想到,锦姝倒是与她如此亲近。”
瑶月默默道:“林月虽说只是一个宫女出身,可接触下来那心气倒是高的,原先伺候惠婕妤看似帮着婕妤刁钻刻薄了些,那也是随着主子的性子来。林月是个聪明了,做事也晓得轻重缓急,太后特意提点了她来我这边,大概也有她的用意,我差人前前后后盯着她许久,倒是少见她去太后那头回什么话,看样子啊,太后只是希望她能帮着分散楚氏的权利。”
沈琏还是不愿相信,摇摇头,劝道:“姐姐,到底是伺候过惠婕妤的人,又是太后指点,你瞧着那一身媚骨,还不知道背后在皇上面前使出什么坏主意呢,若是来日她也有了身孕,那这后宫可真
就是热闹了。”
犹豫着沉默了片刻,瑶月还是道:“她不会有孕的。”
沈琏一惊:“为何?难道姐姐知道什么隐情?”
瑶月叹了一口气:“她的那只手链里藏了让人不能生育的笑料,也不知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总归,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儿。”
沈琏疑惑:“那姐姐是如何知道的?”
瑶月望着门外透进来的阳光,映着那地上泛起的白色的光,如同照在心头无端扩大了那空虚的感觉,缓缓道:“是林月自己告诉我的,她大小伺候人,早早学会了揣摩人的意思,这香料的存在,她比谁都明白,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但是她这样的出身注定了不该怀上皇室的子孙。”
沈琏听这样一说,方才的防备和不屑有些放下,可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自己知道了,那手串丢一旁去不戴便是了。别是拿了那劳什子来向姐姐装可怜的。”
瑶月失神了片刻:“不会,林月的事情我打听过了,她跟我讲的都是真的,她之所以肯为太后利用,自有自己的想法。”
沈琏见她似乎十分相信林月,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转移了话题聊起永璜,谈及孩子,两个人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钟粹宫传来几声猫儿的惨叫,惠婕妤忍着心痛吩咐两个小太监把那猫抓过去活活打死,雪白的小身体上布满了血迹,婕妤忍不住看了一眼,差点吐了出来,干呕了一阵子,王前急急忙忙奉上热水让她漱漱口:“主子,这猫儿打死也就打死了,只是您这口气儿不能泻下啊。”
惠婕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什么气儿?如今我百口莫辩,还有什么气是不能泻的?”
王前媚笑着:“您瞧皇上好不容易对咱们钟粹宫抬举了不少,这宫里的人瞧见钟粹宫的人都要客气几分,这下可好,就因为这只猫,皇上虽然没怪罪,可也放了话让小主您别再养着这个畜生,可见皇上也是怪罪咱钟粹宫的。但是小主您心知肚明,到底是不是咱这猫儿闯的祸,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想要陷害咱们哪,如今您是把猫儿打死了,可这流言却改不掉了,宫里上上下下都说是咱的猫冲撞了皇后。”
惠婕妤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方才的恶心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恨,她问道:“那你说,我该怎
么办?难道,去找太后?”
王前摇了摇头:“这事儿,太后也管不了,猫儿重装的是皇后,皇后还怀着龙种,太后即便是要管,那也是向着皇后的。咱们自己得多长几个心眼,是谁有这门心思想陷害钟粹宫。”
惠婕妤想了想,狠狠的念道:“一定是林月那个贱人。”
王前狡黠得笑了:“林月是从钟粹宫出去的人,对咱宫里宫人的作息都了解,知道什么时候疏于防备,也知道宫人们通常照料不到的死角在哪里,趁着皇后路过,随便找只什么野猫,扔出来,那都是十分简单的事情,皇后受惊,那些个奴婢当时都乱了阵脚,哪里会有人想到这其中的猫腻。即便是想到了,一只野猫,该治谁的罪呢?那必然就需要一个承担罪名的人。”
惠婕妤原本就憎恨林月,一听这话更是如心头锥出了鲜血,咬着牙便要去找林月问个清楚。
王前拦着她:“小主,切勿冲动,林月如今住在咸福宫,主位嘉嫔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啊。”
惠婕妤冷了半响才缓过一口气:“那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偏袒罪犯。”
王前婉言相劝:“嘉嫔是不敢偏袒、包藏,可咱们没有证据啊,若是林月矢口否认,咱们口说无凭,何况,林月一个小小选侍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做这种事情,就算是想算计钟粹宫,只怕也不敢拿皇后的孩子做赌注。”
惠婕妤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王前看着惠婕妤的眼睛肯定的道:“是了,莲心这厢刚受了刑,这厢皇后就受惊,只怕整件事情和嘉嫔脱不了干系。”
惠婕妤为难:“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可没有证据,怎么也证明不了我的清白。”
王前鬼头鬼脑的凑过来:“小主此言差矣,皇后是明白人儿,若她真的相信是咱们宫里的猫儿窜了出来,那天大殿之上估计就下命您收拾那猫儿了。可皇后非但不罚,反正赏了小主您一枚戒指,这为的就是让幕后的人瞧瞧。所以啊,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如今猫儿已经处置了,差人去给皇后回个话,以表衷心。这宫里野猫是有的,可那雪白的野猫却是少见,奴才差人到处打探打探,看看哪里有这样的猫儿。”
惠婕妤看着王前嗤了一声:“哼,本宫真是没看错人,到底是个老滑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