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舜回朝后,立即宣布要实行轻徭薄赋政策,将所有贡赋减少一半,并命大禹修改贡赋条例。条例按距离国都远近分为五个地带,称为“五服”,依次减轻负担,直至贡赋全免。(1)诏曰:国都以外五百里称为甸服。其中,由近及远,距国都最近的一百里交纳连秆的禾,二百里内的交纳禾穗,三百里内的交纳带稃皮的谷,四百里内的交纳粗米,五百里内的交纳精米。
甸服以外五百里是侯服。其中,由近及远,一百里内的替天子服差役,二百里内的替国家服一定的差役,三百里内的给天子侦察放哨,担任警戒。
侯服以外五百里是绥服。其中,由近及远三百里内的要在自己的封地上推行天子政教,二百里的要奋扬武威抵御外寇。
绥服以外五百里是要服。三百里的要和平共处,二百里的要遵守刑法。
要服以外五百里是荒服。其中,由近及远,三百里的尊重其风俗,维持同他们的联系;二百里的任其流动迁徙,随其进贡不进贡。
从以上条例可以看出,朝廷只对五百里内的诸侯征收田赋,而且尽可能的考虑到运输困难,减轻其负担。而对国都五百里之外,基本上免除了田赋,而以徭役代替田赋,或只对他们提出一些政治上的要求。虞舜削减军备、断绝对夏家军的供给,不再以武力威*三苗和其他蛮夷部族朝贡,而是采取了契的建议,用利益互补的办法吸引他们自愿前来进贡。他命令发展手工业,制作大批精美的陶器、玉器和青铜器具,作为天子御制品,赏赐给来自九州进贡的诸侯。这些器物给远方带去了中原文化,宣扬了天朝的威德礼仪,也提高了这些诸侯首脑们的名望地位。他们无不以拥有朝廷赠品为荣耀,因此,包括三苗在内的四夷部族都自愿跑来进贡。舜帝不治宫室,不藏珍玩儿,把远方进贡的稀罕之物,全都拿来赠送给交纳田赋、负担劳役的诸侯。特别是九江进贡的大龟,在中原最受欢迎;因为龟可以用来占卜,越大越灵验,诸侯们无不渴望得到特大号帝赐龟壳,作为珍宝摆放在太庙里炫耀于人。新谷收获过后,他们便迫不及待地送往朝廷粮仓,随后便换来丰厚的赏赐。
进贡与赏赐,成了一种互通有无的特殊交易方式,一来一往,物品的价值大增,朝廷财政由此得到积累,也大大加强了舜帝政权对四夷的联系和影响。虞舜见契生财有道,便让儿子义均在拜他的门下。舜封契于商地,后来他告老回到封地,既从事种植、养殖,也搞贸易,子孙繁盛,是殷商王朝的先祖。帝舜连年巡狩四方,就地接受诸侯和边远族落的朝贡,并施以厚赏。至此,帝舜政权的影响达到鼎盛时期。东至大海,西达流沙,连南方和北方的荒蛮之地,也能听到天子的声教了。一时间,车船往来不断,北至肃慎国的皮衣、南到江水上游的山猫,也都千里迢迢
来到了帝都。
孟涂(1)遣散了夏家军,但从中精选出二百名矫捷健壮的勇士,聘请名家进行强化训练,以备来日之需。为了积聚财力,他从朝廷收取贡物的方式中受到启发,发现青铜器是诸侯们的新宠,潜在的需求量很大,可以从中获取丰厚的回报。况且,现在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一种青铜制作的刀币,用以物品交易,信用度极高,大有替代贝壳、玉石等货币之势。孟涂命蜚廉去各处勘探铜矿,(2)打算开采后把矿石集中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冶炼铸造。荆山是黄帝曾经铸鼎的地方,不仅矿藏丰富,而且还有颇具规模的炼制能力。但是,那里已经被帝舜起用制作赏赐品,他不能与之争衡。还有一个合适的青铜器制造场所被孟涂看中,那就是昆吾。他收拾行囊,扮做算卦先生前去察访。
昆吾曾经是蚩尤的兵器制造场。黄帝战败蚩尤后,收缴天下青铜兵器,集中到荆山销铄铸鼎;同时,还制订措施抑制铜矿的开采和青铜器具的流行,以此防止大规模的征战杀戮发生。青铜制造业从此衰败,昆吾的繁华不在。但是,还是有一些小作坊保留了下来,代代相传,冶炼铸造技术也日渐精进。大禹治水时,这里出品的斧、凿等器具最为坚利,颇受欢迎。当初,陆终六子之一的樊征战有功,被帝舜封在昆吾。樊是猎户出身,只要有利箭长矛使用就够了,并不指望用铜器发财,因此,昆吾的优势一直没有得到开发。眼下,昆吾的君主已经是樊氏第二代了,也叫做樊,依然对狩猎感兴趣。樊有一女,名字叫夏姑。夏姑容貌姣好,身姿窈窕,自幼喜欢击磬吹箫,无师自通,很是讨人喜爱。某年,有一位仙人来昆吾寻访旧迹,说夏姑面似黄帝的妻子嫘姑,有皇后相。于是亲手给夏姑制作了十八枚铜磬,九枚一组,大小相次,厚薄不等,用木槌依律击奏,能发出天籁之音,名曰编钟。仙人亲授夏姑一曲,临走告诉她说:“此曲曲名要严格保密,任何人不要告诉。今后如果有人能讲出此曲的名字,他就是你的夫婿。”
人们把这种通过答题讨老婆的方式,叫做考婿。三年来,远近诸侯慕名前来考婿的人络绎不绝。夏姑来者不拒,一一开门接见。一曲演奏之后,但凡叫不出曲名者,不管是何等人物,一律打发走人。考婿队伍里有一名夏姑的粉丝,乃是诸侯有扈氏的大公子,人称扈公子,是个音乐迷兼钟、磬等乐器收藏家。他既迷恋夏姑,也钟情于她的稀世之宝编钟,希冀有朝一日一并收归家门。扈公子接连登门八次,每次都怏怏而返,连夏姑都被感动了。但她仅遵师嘱,没有私下向他透露答案。夏姑院内有一株千年老槐树,虽然腹内中空,仍然枝繁叶茂,冠盖如云。扈公子每次来访,都要给它鞠躬致礼,默默祈求保佑。那老槐树已经成精,对扈公子的恭敬态度甚为赞赏,对他的痴心深感同情。槐树精想帮助扈公子,
但功力尚浅,无法破译编钟的曲名,于是便打算盗出编钟,送给扈公子。它向扈公子提出一个要求说:“我的修为有限,事成之后,希望你给我修庙立碑,四季祭祀,助我早登仙界。”
扈公子心想,这套编钟世上绝无仅有,如果能拿到手,对槐精的任何报答都不为过;何况,编钟是夏姑的命根子,有了编钟,就不愁娶她不来,于是痛快的答应下来,自己躲在城外静候佳音。
夜黑人静之时,槐精变成人形。因为根基浅薄,四肢虽然已成,但头部却差强人意,原来的枝枝杈杈无法收敛,只好变成了三只角。它顾不得这些,悄悄地潜入夏姑房内,收拾起编钟,抱起来就走。槐树精首次出道,既缺乏神通,又没有胆量。当它颤颤巍巍地走向大门时,忽然被一名家丁扯住,并大叫:“有贼,抓贼呀!”
槐精大惊,顺手抓起一枚编钟拍向家丁,家丁一头扑倒在地;槐精怀里的编钟也咣哩咣当落在地上,惊动了众人。樊府上一时灯火通明,樊侯带人很快赶来。但这里除了一俱家丁尸体之外,什么也没有了。这时夏姑云髻不整、只穿着睡衣跑出房门,惊叫:“我的编钟不见了!”
高墙难越,门闩未开,时间又如此仓促,樊侯判断,凶犯肯定还在府内。他带人亲自搜查,盘问了府上每一个人,折腾到天亮,既没有找到盗贼,也没有发现编钟的影子。樊侯立即下令继续关闭城门,进行全城大搜捕,并贴出榜文说,如有人能指认凶手、找到编钟,赏千金。
一位卜者揭下榜文。他就是孟涂。
樊侯府上人众在庭院里一字排开,一直排到老槐树下,等待指认。孟涂说:“单见衣服上显露血迹者,便是凶手。”他默默念动咒语,从队伍旁缓缓走过。樊侯带几位壮汉,紧随其后,边走边仔细观察,准备随时抓人。但是,从头至尾走下来,没有发现任何人身上出现异样。
“府上还有其他人吗?”孟涂问樊侯。
“就这些,都在这里。”樊侯回顾队伍之外的男女说,“这几位是我的妻子儿女。”
“那就怪了,编钟怎么会不翼而飞呢?”孟涂自言自语,无意间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老槐树。
一股腥气扑面而来。孟涂浑身一激灵,盯着槐树念念有辞,用手中的卜骨一指,说:“现!”
树干上立即出现一片血迹,盈盈欲滴!
“槐树精?”樊侯吃惊的叫道。
“对,是槐树精作祟,与人无干。”孟涂说。
“我的编钟哪里去了呢?”夏姑迫不及待地问。
孟涂走上去用卜骨敲敲树干,发出“嗵嗵”响声,说:“老槐内部有个空洞,编钟八成藏在里面。”樊侯挑了个精瘦干练的家丁,腰系绳索从枝杈间的树洞里爬下去,果然找到了编钟,一块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