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神颂&木傀霖

将要被押送到九原龙帝面前的时候,我的嘴角竟还是咧着一丝笑意的。这么多年了,整个塞族竟真的在我眼皮底下分崩离析,其部族子嗣亦是死的死,残的残,再也无复苏的可能。我的胸中回荡澎湃着复仇之后的快感,竟然连死亡都不再畏惧。是啊,对我这么一个孑然一身,又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来说,死又有什么可怕呢?

可是我看到这位传闻中九原龙帝的眼神时,仍是吓了一大跳。他坐在铺有狼皮锦垫的座榻上,身着玄金两色相间的锦衣,正侧身低头,把玩着掌中的一对银质杯子。见我进来,他微微昂起头,淡棕色的眼眸正巧落在我看他的眼神上。在塞族的这些年里,我感受过无数种目光,有的羡慕,有的鄙夷,有的则是不屑一顾,可是没有一种像他看我时的眼神,在这位年轻的九原之主眼中,我看不出一丁点鄙夷和凌厉,但那也绝不是示好的眼神。他望向我,好似是在看我,但又不是在看我,仿佛是要通过我看透另外一个人,我的灵魂深处。这种目光让我感觉在他的面前浑身**,充满了羞愧感,但却被那目光震慑,不敢移开一寸。

我们早就这样互相盯着,过了许久,我尴尬的陪笑道:“陛下请了老朽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吩咐吗?若是陛下想要即刻昭告您对塞族四部的归属权,老朽必当……”

“你不是塞族的大祭司。”他开口,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然后朝我身后挥了挥手,押送我的人立即退开,诺大的帐篷中就剩下了两个人。

我朝他迈进了一步,龙帝的眼神扫过我的脸,只是那淡漠的一扫,我却忍不住讪讪的停了下来。

“你不是塞族的大祭司。”他又开口道:“你对真祭司做下的龌龊勾当和你这些年在塞族的所作所为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也要谢谢你。”我抬起头来,他说着谢,眉梢嘴角却疏无笑意,“若不是你的纵容和推波助澜将塞族弄成今天这乌烟瘴气的样子,我还真没把握能一举攻下这四大部落的联手之力。可惜霰部成了你们的敌人,其他三部又各怀鬼胎,丛生芥蒂,所以昔日强大的塞族武士才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嘿嘿笑道:“陛下这是在夸奖我么?若是你觉得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老朽必当……”他的眼神扫了过来,我只好赶紧闭了嘴。

“木傀霖,你犯下的罪过太多。我找你来不过为了两件事,我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这陛下果真是有求于我。我心头暗喜,嘴上一叠声的应着。

“第一件事,听说破王自尽时你也在场?”平淡的语气,却使人忍不住想打哆嗦。

“是,”我拱拱手,小心的遣词造句:“破王陛下当时心系女儿安危,又经不住焰部尊王的胁迫,不得已只好自己做了了断……”

“当时焰王已经知道了云笙的身份?”

我头上冒出了冷汗:“是。”

“谁人告的秘?”

“这…….是破王堡中的一个小厮,他……”

“这小厮是谁安插在枫邪堡中的奸细?”

“这……”我头顶涔涔冒着冷汗,不得已腿发软只好跪了下来:“是我安排的人在枫邪堡中,可这是……”

“所以逼迫破王自尽的凶手中,你也有份。”

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龙帝的语气依旧淡淡的:“破王是否选择隐瞒自己女儿的身份,是他自己的事,根本轮不到其他部族前来过问,你们却以此为要挟,逼迫破王自尽退位。”他的眼神开始变冷,语气却并无变化:“这是你和破部少主云笙之间的帐,她会怎样处置你,我先不管。可还有一件事,我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若有半分隐瞒,我会叫你死的很凄惨。”

“是,是,是,陛下有事尽管开口,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冷汗浸透衣襟,我忙一叠声的应道。

“当年你设计害死了本应坐上大祭司席位的人,自己夺取神盘取而代之。可是那个真正的大祭司并没有死,而是躲在众人的身后,悄悄地指挥着一切,对么?”

我脑海中闪过殇昭那张变化万千的脸,低头答道:“大祭司殇昭其实已经死了,我损毁了他的躯体,他不可能再复活。但是他残留下来的一部分魂魄却还活着,他时不时会利用一些刚死去的躯体重生,但是能够出现的时间非常短暂,而且也并不是随心所欲的。”

“那他可曾变作一个满脸刀疤的丑陋汉子?此人曾是落日城卫队中的一员。”

我想起了和殇昭的第一次会面。“是有这么个人,我们都唤他为刀疤脸。刀疤脸死后,殇昭曾借用过他的身体……”我一边回答,心里却暗暗纳闷,这龙帝为何会对殇昭如此关心,不待我思考,龙帝又开口道:“那在我幼年寄居在寒熄堡中时,他可曾化作别的人出现过?”

我皱了皱眉:“不敢隐瞒陛下,关于殇昭魂魄仍活着消息,老朽也是近期才得知。他化作刀疤脸来找我,那是我第一与他的魂魄会面,至于以前他有无出现在寒熄堡中……”我看了一眼龙帝寒冷的眼神,忙低下头道:“不过老朽知道那殇昭在落日城内的藏身之处,陛下若是想知道此事,为何不去亲自去向他问个明白?”

虽然可能只是幻觉,但我还是看见龙帝的手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我心底暗暗嘀咕道:难道这九原龙帝,害怕的只是一个魂魄?

半晌后,才听到几案后传来冷静隐忍克制的一声:“好。”

***

通往后山的这条路我已经走过无数次,此次再走显得十分驾轻就熟。龙帝跟在我的身后,默默不语,没有表情。他并无抱怨我因老迈而蹒跚缓慢的步调,只是静静地跟在我身后,我走一步,他也跟着走一步,只是脚步轻微的宛若无声。有好几次我都怀疑身后并无人跟随,一切只是我的幻觉,可是当我转身向后看时,总能看到他寂无波澜的一张脸,可是谁又明白那下面隐藏的暗潮汹涌呢?

即使是经过几乎被烧成废墟的寒熄堡时,他也没有多看一眼,看来这龙帝真是恨透了塞族,连自己长大的地方都已经不屑一顾。我和他都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翻过几座小的山丘,拨开已经长到膝盖的野草,当我已经气喘吁吁,支持不住的之后,那个隐蔽的山洞入口终于到了。

我拨开长在洞口外的杂草,转身递给他两只鼻塞,示意他进洞时掩好鼻息。他却并不接受,而是催促我赶紧带他进洞。我微叹一声,向洞口爬去,龙帝在身后三尺的地方紧紧的跟着我。

没过多久,我们爬过孔洞,来到了山洞中的空旷处,那一潭清水仍在,波澜不惊的默默流淌着。我正待开口,龙帝伸手制止,他眼睛看向四周的东壁,脚步轻缓的向前挪动,但我还是察觉到了被他极力隐藏的焦虑不安。他慢慢的挪动双腿,向湖边走了过去。

龙帝在湖边蹲下,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发呆。那湖水却突然间剧烈的抖动起来,湖光反射在洞壁上的光影也开始不停的闪动,几声尖啸自水中传出,像是发生了某种剧烈的挣扎和战斗,我赶紧躲在远处背靠洞壁,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加速。不一会儿尖啸和抖动停了下来,一切都恢复到将才的平静,然后我听到水声响动,不一会儿湖中央的暗黑礁屿上竟凭空出现了一个身着束身白裙的少女。

我心中暗惊,朝那少女的脸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却着实令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那少女不是别人,却正是已经故去许久了的冰部公主布篱。

我看向站在水边的龙帝,他的身体也在轻轻地发颤,眼睛紧紧盯住水中央的那座焦黑小屿,瞬也不瞬的盯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姐姐!”那一声呼唤里的感情莫名复杂,像是穿透了无数静止的时光而来,像是蕴含了几千几百种感情在里面蒸发酝酿,令闻者几乎忍不住落泪。这一刻我才明白,龙帝随我前来,害怕的不是什么殇昭,而是他这个姐姐。相传当年姐弟俩感情甚笃,冰部的公主死后,一向被当做废物的夕烙居然出手击杀了焰部王子西塔邻,并且在已经逃出冰部的情况下一心求死,居然又怀抱公主的尸体归来接受审判,看来这对苦命的鸳鸯真是几乎历尽了人世间的坎坷与沧桑。

身在屿中的布篱本来还持着观望的态度,可听见这一声姐姐,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水,急急忙忙的朝岸边奔跑了过来。魂魄踏水无声,疾奔而来的少女却踉踉跄跄,夕烙等在岸边,第一时间将那缕凝聚成人型的魂魄紧紧地拥在怀中,刹那间两人都无言语,只是相拥着落泪,那种悲悯的情怀无声的回荡在山洞里,让原本压抑的氛围更加压抑起来。

半晌后布篱挣脱出了夕烙的怀抱,开始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从眉毛到眼角,从鼻子到嘴巴,从耳朵到头发。她默默地流着泪抚摸他的轮廓,他也默默的流着泪任她抚摸,两人站在水边无声的凝视良久,竟然把我完全忘记在了一边。

我背靠着墙壁想要咳嗽一声提醒我的存在,却突然发现自己再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我惊恐的抓住自己的喉咙向前跑去,这才惊动了泪眼婆娑,相互对望的两人。我望着布篱和夕烙的眼神一阵诡异的模糊,接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里竟然发出了几声桀桀的怪笑,我惊恐的朝自己的喉咙抓去,却发现此刻连自己的胳膊都不受我控制了。

布篱看着我的眼神中闪过惊恐和哀伤,夕烙则全是不解。几个对视过后,布篱冲着我泪眼婆娑的喊了一声师傅,夕烙才恍然大悟,冷冷的望向我站立的方向。

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一举一动全**控着,连思想都变得模糊而黯淡。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对着龙帝所在的方向说道:“龙裔,嘿嘿,我等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等到你出现在我面前,和我面对面来正视此事了。”

布篱哭泣着不断地摇着头,夕烙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拥进怀中。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可这次却带有不经意的愤恨与仇视。“我原先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大祭司殇昭,我本与你无冤无仇,也并不想找你麻烦。可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实在是过于蹊跷和残忍,让我不得不当面问个清楚。”

随着夕烙的每一句话,他怀中的布篱都抖索的更加厉害,夕烙愈发紧的将她钳制在自己的保护里,冷冷的继续道:“我生为龙裔寄养在西境四塞当中,可是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不清楚。这本身也许并不奇怪,可是在我成年之后,偶然的一次求医问药中,才得知我对于自己身份的不得而知并不正常,而是由于加诸在我身上的,一道道致命野蛮而又狠辣的封印。我的身体里遍布了一道道可怖残酷的伤痕,全身内脏几无一处完好,本来该在少年时代便要凸显出能力,却一直被这些咒语封印着,打压着,甚至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完全恢复身为龙裔的所有能力。所以我十分想要问一问,当年我在塞族的时候,在我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身为帝王的冷酷味道,一字一顿的对着我的方向,说道:“我思来想去,困惑良久,想来能够给我答案的,也就只有你!塞族的大祭司!”

在我体内的殇昭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回荡在山洞里,显得异常诡异可怖,他大笑着道:“你要找我要答案?哈哈哈哈,为什么不问一问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呢?”

他的语气残忍而又狠毒,布篱终于忍不住挣扎着挣脱开夕烙的怀抱,扑通一声跌倒在了水边的岩石上,她哽咽着说道:“师傅,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它随我们一起进入到坟墓里?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再伤害他一次呢?”

夕烙低头,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呆呆地望着地上的人,手却渐渐地捏成了拳头。

“现在你明白了吧?”殇昭不理会哭泣的布篱,而是桀桀笑着对夕烙道:“当年你虽为人不齿,可身在寒熄堡中,身边的守卫并不弱,况且还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冰部公主寸步不离的守护着,等闲人哪能随意近了你的身,更别说日日为你念咒语加诸封印了。若不是身边的人默许认同,制造机会,我哪里能够伤害得了天生机警敏锐的龙裔?”

他冷笑着补充道:“也许你对我的答案还是不太满意,那我不妨再透露给你一个消息,我被魂魄所限,并不能日日化成人形出现,有时甚至一两个月才能出这山洞一次。在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往你身上念那些恶咒,加诸封印的可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好姐姐布篱啊!我的可人儿,听话的好公主,她夜夜为你念咒,从来没有间断,所以你能有今天,还是拜你的好姐姐所赐。”他怪笑着结束了话音,笑声与哭声一同回荡在空旷的山洞中,显得异常诡异。

夕烙的嘴唇抿的紧紧的,脸色却愈发的惨白憔悴,他的眼神中依次闪过不信,不解与哀伤,然后他蹲下来,双手紧紧地攥住布篱的肩膀,颤抖着哀求道:“姐姐,他说的是谎言,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他说的全是谎言!”

布篱的身体也在颤抖,她难过地抬起头,眼中噙满了泪水,却咬着嘴唇缓慢的摇了摇头。“他说的是真的,一切都是我干的,就在你躺在我身边,熟睡的时候……” 夕烙的手慢慢脱力,滑落了她的肩膀,布篱的声音却依旧哀伤的响起:“我知道很对不住你,可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师傅曾对我说过一个预言,若是不这样对你,你将来就会毁灭整个塞族。”她哽咽着,艰难地开口:“我不能失去我的父王和家园,对不起,我只能那么做,我只能……”

夕烙眼神中的哀伤渐渐退去,变作了刺骨的冰凉。他站起身来,讥讽地笑道:“是啊,我会毁灭整个塞族。正如预言中的那样,我亲自领兵,毁灭了整个塞族,纵使是你们用那样龌龊不齿的勾当来对付我,我还是回来毁灭了塞族,毁灭了你们所有人!”他冷冷的扫视我体内的殇昭,地上的布篱,“可笑你们,竟然以为几道可笑的封印,就可以改变塞族的命运,上天的诅咒吗?”

他向后退了一步,“又或者你们是否想过,正是由于你们肮脏的作为,才会加速了这一切?你们残忍地对待我,加深了我对于这个民族的仇恨,才使得我不得不回来,将这一切做一个了断,才会有了你们塞族的今天?”

布篱突然抬起头来看她,眼神中充满了悔恨与不信,殇昭也冷冷的盯着夕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塞族自从有了一个弄虚作假的大祭司,就已经在一步步朝着自己灭亡的道路上前行。冰王不顾法度加立尊王,焰王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四塞,而大祭司的软弱与纵容正好推波助澜。你们真的以为,若不是内乱,仅凭我一个龙裔的力量,就可以轻易踏平已经存在了数万数千载的塞族?即便是你们忌惮我,仇视我,”他的眼神指向地上的布篱,语气哀恸而又心疼:“姐姐,凭着那些年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做出任何伤害你和你家园的事?姐姐,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为了你,别说是我根本没有想要灭亡塞族的心思,就算是我有,只要你一句吩咐,我也会将这念头彻底的打消?这些年来,我的心中眼中只有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仅有的慰藉,甚至是比我生命更贵重的,我最心爱的爱人。难道你真的相信,这样的一个我,会忍心做出哪怕是一点点,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吗?你就这样不信我,非得要将我牢牢的束缚掌控才会放心么?”

他跪下来拥住已经痛哭到不能自已的布篱,喃喃地自语道:“你难道是真的不明白,夕烙即使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也不忍心伤害你哪怕一丝一毫;你难道不知道,自从有了你,我的心中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人的地位;你难道不清楚,即使是你已经死了,我还是永远无法释怀,即使只是听到你的名字,遇到同你长相相似的人,都会恍惚哀恸,不能自抑么?”

布篱在他的怀中颤抖着哭泣,我体内的殇昭却冷笑着对跪在地上的龙帝道:“她不明白,可是我清楚。你们龙裔用情至深,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传遍西境东陆,我又怎么会不明白?正是因为我明白,才会拼着我这薄弱的力气,将布篱的魂魄养在我的体内,我苦心经营这许多年,也是为了等这一刻的到来。夕烙,该是到你选择的时候了,若是你还想要布篱的魂魄活着,就得绕过我,并向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插手塞族的事。若是你想要毁灭我,那布篱的魂魄也会跟着毁灭,到时候你可就是真的要彻底失去她了。孰轻孰重,你仔细考虑,给我一个答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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