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十年前的东宫毒酒案

“武德八年,当今天子在东宫饮下的那杯毒酒,正是一娘敬给他的。”

李元轨脑中瞬间涌过无数念头,转头去看杨信之,高壮卫士也是目瞪口呆。

“武德八年三月,天子指定平阳公主与柴驸马的长子,与东宫第一郡主定婚纳吉。前太子开宴庆贺,在京的近支宗室、亲王妃主齐聚显德殿,那天的盛况,我至今记忆犹新。”

桂阳长公主驸马挺直腰杆,目光掠过两个少年头顶,遥望着远处轻声低语:

“堂内堂外张灯结彩,奴婢奉酒上食川流不息,庭前坐部伎,殿上歌舞姬。男宾在前堂,女宾入后厅,冠盖云集簪缨满座,升阶纳陛语笑相闻……各家各府送的贺婚重礼堆垛在廊下,什么金博山银熏炉珍珠玛瑙珊瑚枝,都让檐下吊挂的灯笼照得明晃晃。齐王还送了西凉伎在堂下立舞,东宫也有多年没那么煊赫过了,比上年圣驾临幸时还要热闹。那也是武德年间秦王最后一次到东宫赴宴,纡金曳紫骑行而至,最后却是躺在淮安王的步辇里,被扶抱回弘义宫……”

“武德八年,前太子于东宫酒宴中行鸩,谋害有大功于天下的母弟,人神共愤,此事元轨也曾听闻,”李元轨插言,“但酒宴之中筹觥交错,五姐夫怎能断定,就是一娘向秦王所敬酒中下了毒?”

杨师道向他温和地笑笑:“你们那时都还小,自然不知。武德八年,朝中经过杨文干庆州叛乱、突厥马邑变乱、君臣计议迁都、罗艺、李伏威、赵郡王等一系列大案,太子秦王兄弟对峙的局面已然泾渭分明,彼此都深怀戒心。东宫这场定婚庆宴,是天子钦点的,秦王不能不去,但他做了防备,自带杯具药饮,说是上年冬天病后医嘱戒酒节食,只肯喝他侍从斟倒的饮子,东宫所奉酒食,涓滴不曾沾唇……”

上人家赴宴,居然不肯吃人家的酒菜,几乎是明着挑衅“我信不过主人家”,这么狂妄无礼的举动,二哥他也真干得出来……李元轨苦笑:“那现场气氛一定尴尬得紧。”

“倒也不是。”杨师道微笑,“你们未曾亲见过当今天子登基前的风采。主上为秦王时,进退雍容才辩自若,临场打趣机锋无双,他在哪里坐席,哪里都是欢声笑语如沐春风。便有些许尴尬,也容易轻轻掩过——那整场酒宴,秦王一直谈笑不停,我等与宴人众随声附和,本来气氛很是融洽欢乐。也是喝得有些忘形,齐王——海陵王便当先起哄,叫小新妇大郡主出来向叔父姑父们敬杯聘婚酒……”

说到此处,杨师道住口怔了片刻,双眉蹙起,不知在想些什么。李元轨问:

“一娘向秦王敬的那杯酒,姐夫当时就看出有异状?”

“那倒没有。”杨师道摇摇头,“后堂将一娘打扮了带出来,自然有保母侍娘围随着。宫奴内侍端着酒案,执壶将盘中几只金曲杯一一斟满,一娘依着保母现教的礼数,举杯为堂上长辈递酒上寿……”

“第一杯酒就敬给了秦王?”要依着当时席上客人的官爵阶品,这也应该。

“不。那次宴席是为家事而开,秦王谦让,定要依辈份长幼坐席,上首坐的是淮安王、长乐王那几位叔父。不过一娘出来敬酒,秦王带头打趣轰闹,叫大侄女先敬她的阿公——也就是三姐夫柴驸马。”

李元轨想着当时的热闹场面,也不禁微笑了下,随即省悟,恐怕那时秦王闹着叫别人先喝酒,并不单纯只是玩乐——同一壶里同时斟出几杯酒,别人先喝,其实有着“试毒”的作用。假如东宫真想在酒中下点什么,这么多皇室贵人都要喝,也会有所顾忌。

天子指定东宫开宴,就是为了庆贺一娘与柴哲威定婚。秦王既然来赴宴,虚与委蛇不愿破脸,那么别的酒食也罢了,这一杯新妇敬酒他是绝不能不喝的,否则还不如干脆告假不来。

“所以是三姐夫先喝了一娘的敬酒?秦王后来也喝了?”李元轨问。

杨师道点点头:“柴驸马第一,后面还有两三位叔父辈老王,那一盘酒快敬完了,才轮到秦王。唉,一娘那时生得清秀可爱,七八岁小闺女一句脆生生的‘二阿叔千秋万寿’,到现在还在我耳边回响似的。主上也是笑着从她手上接过金杯,一饮而尽……”

他叙述的指称突然从十年前的“秦王”跳到如今的“主上”,那当是想到了这一杯酒喝下去的后果,以及险些天翻地覆的朝局……李元轨顿了下,问:

“五姐夫能确定,那一场宴会上,秦王只喝了这一杯酒,别的饮食涓滴未沾?”

“不错。那杯酒喝下去没过多久,秦王就说腹中不适,离席更衣。淮安王叔眼见他脸色不对,也跟了出去,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那天我就坐在秦王对面,看得清楚,他食案上的菜肴丝毫未动过,连箸子都没碰。”

李元轨默然。几年前他在大安宫中听妃嫔娘子们谈论这事时,是说“秦王声称自己在东宫喝了毒酒,被淮安王狼狈扶回,灌了灵丹妙药还呕血三升险些丧命,可这前前后后都是弘义宫那边的一面之辞。前太子那么仁厚,太上皇又一向宠信秦王,太子怎么敢在自己家中公然谋害兄弟,下个毒还又毒不死?后来太上皇命人查实,根本找不着东宫下毒的证据,也是以秦王突发胃疾结案的。九年六月以后,朝廷又大张旗鼓重新查案,一样连个投毒人都查不出来,最后归罪于东宫典膳监任璨奉职不谨,全家流放了事。”

这案子现已定论为“东宫以毒酒谋害秦王”,但具体是谁下的毒,朝廷一直含糊其辞,似乎并不重要。听杨师道一席话,李元轨才知道那杯毒酒竟然是前太子长女李婉昔奉给她二叔的,但是……

“一娘那年才六七岁,一个小娃娃,她懂得什么?”李元轨皱眉,“就算她敬的酒中当真有毒,那肯定也是别人做好了手脚,利用她来当工具而已。这事怎么看,也不能怪她啊。”

“是不该怪她。案发至今,主上和当政者,从未因此对一娘本人有过任何责惩意。”杨师道缓缓说,“然则鬼神明明,纵一娘无心之失,一杯毒酒,终究侵伤了我唐天命之主。前闻太史议论,有客星孛变,犯于紫垣,可知此谬已上干于天,一娘毕生福寿,恐是折尽了。唉……临嫁昏乱,至于自毙,何尝无因啊……”

原来杨师道是这样看待一娘之死的。

这一套“天命报应”理论,信奉者众,李元轨却不怎么心服。就以他身边而论,他母亲一生温顺仁善与人无争,到头却落得被逼自尽的下场,而那阴狠毒辣的恶妇尹德妃,至今还在大安宫作威作福。如果一娘因为幼年被人利用过,就得付出如此惨痛代价,那为什么尹德妃的报应还不到?

跪坐在他身边的杨信之动了动。李元轨转头去看他,见这高壮伴当抿紧阔嘴,也是一脸的阴郁不信。他母亲也是一生受尽苦雄,为了让儿子归宗不惜出家为尼,留下杨信之虽然被生父接纳了,却在家里如此受气挨欺侮。这世上哪有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这回事?

“多谢五姐夫告知前情,”李元轨抬头慨然道,“一娘离奇身死,或许与十年前这毒酒案有重大关联,元轨必将仔细勘查。如今感业寺已烧毁,一娘被害现场已消失,只有从关联人等身上下手——那海陵王妃杨氏究竟被姐夫送往了何处,还望不吝告知。”

想拿“天谴”来吓唬我没用。李元轨笃定地看着杨师道脸色变幻,最终这位大唐第一美男子叹了口气,扶几起身。

“吴王殿下查案辛苦。天色已晚,舍下聊备水酒,请吴王与上真师赏光。师道有要务在身,恕不奉陪了。”

杨师道略一弯腰,拔腿向门外走去,竟是将奉敕查案的李元轨干晾在了当地。

看样子,他是宁可背一个抗敕的罪名,也不肯透露自己秘密接走海陵王妃杨氏的内情,以及杨妃如今的落脚处。

李元轨又生气又憋屈,手按腰间刀柄,想着如果自己跳起来对五姐夫动粗,把这大唐第一美男子打倒在地逼着他吐露实情……似乎“袭击宰相”是项挺严重的罪名……而且旁边还有一个身强力壮的杨信之,他是会帮自己的亲王府主,还是会向着亲爹一起来打李元轨?

呃,不太乐观啊。

这么一犹豫,杨师道已走出书房门外。李元轨追出去后,只看到他背影一晃,消失在院中树丛后。而且没过多久公主府设晚宴,也只有桂阳长公主带了几个年长儿女出席相陪,说是驸马正在为天子起草急诏,无暇吃晚饭,深为致歉。

这杨驸马竟然在自己家里躲起来了。李元轨也没办法,晚宴上与一堆亲戚勉强应酬着,只找着一次机会跟柴璎珞私下说了两句话,同样不得要领。

“五姨说,”女道士语速很快地对他耳语,“她不知道五姨夫接走杨妃的事,也没见姨夫把谁带回家里来。我看她不象说谎,你叫信之再问问下人。”

杨信之在这个家里好歹也过了十几年,虽然不得意,总是有些亲近熟人的。李元轨叫他私下找人打听,晚宴散席后,杨信之也回报“没人见驸马近日带妇女或者陌生人回家”。

好吧,至少能确定杨师道没把海陵王妃母女接回自己家……那么他把那主仆四五人送到哪里去了呢?

城内已开始夜禁,李元轨累了一整天,也不想再骑马穿城回大安宫,就在桂阳长公主府上借宿了一晚。次日一早起来,奴婢将早餐送到他寝房,他问了一句主人起居,奴婢回应:驸马在冬冬鼓开挝前就整装出门去上朝了。

五姐夫是打算躲他一辈子么……李元轨纳罕着,也有点垂头丧气。草草用过饭,他又到后堂去见了桂阳长公主,与昨晚在内院留宿的柴璎珞一同告辞。

他们都还有不少正经事要办,五公主也没强留。李元轨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柴璎珞说了杨师道的遁匿大法,期望这足智多谋的女诸葛能帮他想法逼供。

但男装女道士也只是无奈地笑笑,摇头道:“我昨晚也旁敲侧击,向五姨问了四舅母的下落,五姨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事,只能着落在五姨夫一人身上。既然你出示了主上手敕,五姨夫都不肯遵旨,那你就去禀报主上,让主上自加鞠问吧——顺便再治五姨夫一个抗旨不遵的大不敬罪名。”

她口气是有点开玩笑的,但似乎真没别的办法了。李元轨还是不甘心,有小孩子力所不逮只能向大人告状的无力感。

眼见杨信之在前院牵着马带着奴婢等候他们,柴璎珞又笑道:

“我还有个法子,或许能把五姨夫逼出来见你。”

“什么法子?”李元轨忙问。

女道士指住杨信之的魁梧身子:“你拿刀子架在杨大脖子上,大喊大叫,限他阿耶半个时辰内现身,老实告知他把四舅母弄到哪里去了,不然就开始零割碎剁他儿子……”

“喂喂!”杨信之大叫,旁边听见话的奴婢侍从也都忍不住偷笑。李元轨只对天翻了个白眼:“这什么馊主意!要真能管用也行……”

问题是根本不会管用啊!他要是真拿刀劫持了杨信之,恐怕他五姐长公主会第一个带人冲出来围观,顺带挎个腰鼓边敲打边叫好起哄:“快动手啊割一刀赏你一匹绢”……

几人说笑着出门上马,柴璎珞要回谯国公府她本家继续忙丧,李元轨想了想,决定回大安宫十七王院。他有了个计划。

他们在城内还能顺路同行好几坊地,李元轨在马上问外甥女:

“璎娘,你在感业寺指挥筹办一娘婚礼时,有没有听她,或者寺里任何人,提过十年前主上在东宫喝毒酒的事?”

女道士转过脸来,神色惊异:

“十年前的东宫毒酒案?没有啊——十四舅你怎么想起了那事?”

看来她也不知道一娘与那桩著名疑案的关联。李元轨将昨晚杨师道的描述仔细转说了一遍,杨信之也在后面补充。柴璎珞听得认真,一片阴云掠过她姣好的容颜:

“所以你们怀疑,一娘之死,与她亲手敬给主上的那杯毒酒有关?可主上和皇后的襟怀,没有那么狭隘吧?而且事情已经过了十年,要报复一娘,也不用等到现在啊……”

“我当然不是怀疑主上和皇后。”李元轨叹息,“以他们二位的身份气量,哪会为此跟个孤女为难?但一娘既有此经历,那就是又给小人造作谣言提供了口实,再加上一娘死前与皇后的屏人密语……那个杀人凶手,对主上和皇后都衔恨极深啊。”

柴璎珞点头不语。杨信之插嘴道:

“那真凶若想借一娘之死,诋毁主上,这几天就得在底下暗暗放出谣言来了。我在大安宫和屯营底下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在传这话,或许能查出些事情来。”

“不错,”李元轨赞许,“这话有理。杨大你就快去打听吧。”

一行人到芳林门大街后分开,李元轨与杨信之转向北,一路奔驰出芳林门、入禁苑、进大安宫。李元轨进十七王院后没回自己的吴王府,直接到六哥李元景的赵王府上通报,要见这位太上皇晚生诸子中最年长的亲王——虽然也就比他自己大了三岁。

“真是不巧,今早用过饭,六郎就被七郎、十郎他们约走去打马球了,”赵王府长史陪笑指引,“现今郎君们应该还在紫虚观后那个球场,十四郎……”

不等他说完,李元轨掉头就走,又上了坐骑奔出大安宫。我应该请璎娘或者别的仙师给我打一卦,他在心里哀叹。最近办事为什么没一次顺利,找谁谁不在,问谁谁不答?这缠身不去的霉运,到底怎么才能禳除掉?

附注:1、武德末年的东宫毒酒事件,是“玄武门之变”前李家兄弟掐架的一个高潮。历来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很多,这里不做真伪辩述,只把较详细的《旧唐书列传第十四》里的相关原文拿来贴一下。小说里很多细节当然是文学性设定。

2、李元轨出示皇帝亲手写的任命自己查案的“手敕”,杨师道仍然不肯说出杨妃下落,柴璎珞说可以由此“治五姨夫一个抗旨不遵的大不敬罪名”。其实这基本是说笑,按《唐律疏议》等唐代法典,很难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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