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赵王妃

非常华丽精细的螺甸黑漆金扣函,掉在地上函盖弹开,里面用锦锻包裹的物事也滚落出来。李元轨瞥一眼,见竟是一只用来固定男子发髻的“巾子”,通体以金丝编成,交络处还镶着一粒粒小珍珠,豪奢异常。

如果他们真要打劫眼前这对兄妹,就冲着这件宝物,倒也不会空走一趟……等等。

李元轨又认真打量被自己一行人拦下来的“兄妹俩”,两人都衣饰朴素,但三十多岁的男子白白胖胖,一看即是养尊处优惯了,女子身罩幕蓠,也是贵家女子外出为防人窥视才穿戴的服饰。平民女子如那行舟船娘、卖饼炊妇,可没有戴这物事的,那还能干活么?

跟在他们身后的婢女一时惊吓,失手掉落黑漆宝函,忙不迭蹲身去捡。幕蓠女子看到那金丝珠巾子滚了出来,顾不得自矜身份,也屈膝收拾。李元轨目光转回男子脸上,冷淡回应:

“大内侍官查案,良家不必惊慌。敢问贤兄妹高姓?哪里人氏?”

男子略略迟疑,还是回答了:

“贱姓裴,原籍河东,在此地有庄园产业,因家务事暂居……”

他身后二女已拾起落物,擦拭尘土要装回函盒,婢女翻覆检查黑漆函有无损坏,无意间盒底一露,上面以金漆书写的一行字跃入李元轨视线,其中赫然有“大安宫”三字。

哈,就觉得不对。

那“巾子”,是宫中兴起没几年的男用发具。梳头时将发髻挽到顶上,先用这种竹篾编成的空心壳子罩上,插簪固定,外面再裹幞头,取其轻巧牢固不易散发,李元轨头上现就插着一枚。

他不知道这玩意已从宫中流传到了民间,就算是吧,这玩意也不是什么贵物,一般竹编髹黑的已足够用。用金丝银丝编成的巾子,他听说几位起居奢侈的兄长姐夫用过,但外面裹上黑纱罗,很难看得出来。清贫小亲王自己当然更没有。

所以造用这种物事,本身就挺奇怪,因为一般情形下并不能用它来露富炫耀。若是故意露出来夸耀呢?都城天子脚下,民间富户豪商再有钱有势,也会避忌些个,免得被人告发僭越。

“你们在珠宝行里取出的是什么?”李元轨向那螺钿黑漆盒扬扬下巴,“可是宫中禁物?我等奉敕行事,须得查验!”

说完了,他才发觉自己语气不太好——简直跟专一勒索良民的混街散兵恶少一模一样。不出所料,幕蓠女子和小婢闻言赶紧护住漆盒,胖男子也脸色一变:

“侍官容禀,裴某兄妹均有官身品阶,并非闲散游民。今日出来散心,入市未带随从,是我过失。诸侍官若有空闲,可跟某回庄验证身籍,另有些许心意奉上——若是当街动粗,某必不依,闹起来捉将咸阳官里,只怕诸君官长面上也不好看!”

“嘿!休得无礼!”杨信之在旁边出言呵斥,“尔等有眼不识泰山,把我家十四郎当成什么了!”

李元轨挥手止住他,并不想多生枝节:

“裴官人误会了,某等不是你猜想的那种人——金珠巾子你留着,我只看那漆函。”

听他一口叫出“巾子”这称呼,裴姓男子愣了下,眼光扫向李元轨和杨信之头顶——两人幞头里都垫有巾子,裹出来的发髻形状较为整齐高挺,与平民男子头顶区别还是明显的——又扫向戴帷帽的胡姬、两个小奴和他们手里牵的细犬。

这一队搜索人出发前,李元轨特意叮嘱过他们,穿着言谈注意别露身份,但他知道这些王府卫士豪奴与寻常兵卒差异很大,有心人若留意,并不难看出异状。而眼前这裴家兄妹显然也不简单,男子皱一皱眉:

“郎君莫不是已然见了函底的敬奉去处字样?既如此,某也不相瞒,这批珠宝都是往那里供奉去的——诸君请自忖,若能担待起这其中关节,请至舍下详谈。若不能,还是大家各自稳便为好。”

这意思是说,他兄妹今天来这珠宝铺取的定造宝货,都是要进贡给大安宫的,背后自然有势力通天。李元轨等人横插一脚,就是跟皇室捣乱,有眼色的话赶紧滚开,如果不滚——

事涉他自己家,李元轨当然关心,也很愿意去裴氏兄妹家里“详谈”一番。但是——

“贤兄妹可曾见过一个年轻商胡携带着一位十一二岁的汉人少女?”他问,“或者他们还有别的同伴。商胡是个秃头,当然他应该会戴帽遮住……”

“原来诸君是在找人么?”裴姓男子似乎松了口气,首次露出笑容,“怪不得当街拦下我兄妹……可裴某也不是高鼻深目,头发更不秃啊!十四郎可要验明正身?”

这男子长得不丑,说笑起来倒也温和风趣。他妹妹在旁边轻咳一声,责备低唤:“阿兄……”

李元轨心中一颤。

十七妹平时也是如此叫他的,当然声音比这裴氏娘子幼稚娇嫩得多。这女子音色低沉,估计年龄比李元轨还要大些。

裴姓男子收敛笑容,说声“堵着人家门说话不妥”,将李元轨等人招呼到旁边街角里,认真地道:

“诸君要是找人,特别是找商胡,还真请随我回庄为好。我兄妹虽在本地居留日子不长,我家老庄头在这咸阳渡一带可是极有名望,各处田庄行会都有熟人。商胡那一族,十四郎大概也听说过,行动一向诡秘排外,不轻易与我汉人往来旋磨。你们这样在街上没头乱问,再问十年也套不出一句实话来。”

说得倒是有理,但……这人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热心?

“帮我等找人,于裴官人有什么好处?”李元轨直接问。

裴姓男子笑道:“十四郎真是快人快语……某也直说了,看样貌你们与大安宫颇有渊源,我兄妹正有一件为难事,想找大安宫的人帮忙。诸君如若能帮,自然最好,若实在不能,只当裴某为先人积阴功了吧。”

“什么为难事?”明码标好价,上当可能性才小。

裴姓男子扭头望一望四周喧闹的街市,做个手势,意思很清楚:这地方没法细说隐事,信不信由你,不信就算了。

“十四郎。”杨信之在他身后警告。

李元轨心下计议,他们四个身怀利刃的青壮男子,人人都有一身武艺,去哪里能吃亏?况且又没别的更好办法去找人,赌一把算了。

至于裴家兄妹要他帮忙在大安宫里办事……他连带着敌国刺客弑君杀父的事都办过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走!”决心一下,不再犹豫。五人两犬跟在裴家主仆三人后面,离开“小西市”,沿渭水向上游西边走去。

还好裴家的庄园当真不远,出了市镇,官道旁边一座大宅院就是。他们出发时已是晚饭时分,进了宅院乌头门,天色还没全黑。裴家兄妹将李元轨和杨信之延至正堂款待,裴氏小娘子告个罪退回后院。

进正门时,裴姓男子已命下人“去请张庄头来正堂”。李元轨微觉奇怪。这裴家兄妹是官宦高门,来住自己家的乡下庄院,乃是主人身份,平时看管庄院、督责农务、收租送粮的庄头是他们的奴仆。主人传唤奴仆,哪有下“请”字的?

在正堂坐定后,主人先开口:

“十四郎恕罪。方才街市人多耳杂,某不便自报身份。今不敢瞒,某名律师,行第二,兄早逝,先考武德朝司空,追赠相州刺史、工部尚书、河东郡公。”

李元轨大吃一惊,坐在他身后的杨信之也惊得立起身来。

这裴家兄妹,竟是太上皇第一宠臣、大唐开国第一功臣裴寂的儿女。

前朝武德年间,裴寂位列三公,所受宠遇在外姓臣子当中无与伦比,是每每与秦王世民、齐王元吉并称的权势人物。天子视之如友,呼为“裴监”“裴三”而不名,还命尚食局每日送与御膳一样的饭食到裴府。武德四年平定中原河北后,朝廷新铸“开元通宝”铜钱流行天下,特赐秦齐二王每人三个、裴寂一个铸钱炉,任由所使,余人敢私铸铜钱皆斩。

武德末年夺嫡之争中,裴寂被认为是倾向太子建成的,因此贞观新朝政局平稳后,他迅速失宠失权,一贬再贬,流配剑南,贞观六年病逝。那也是李元轨最后一次听到这位武德权相的消息,不意今日竟在咸阳渡遇到了裴寂的嫡嗣。

裴寂全家被赶出京以前,李元轨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童,对“裴监”本人还有些模糊的印象,他儿女什么模样当然不记得。而裴律师认不出从孩童长成少年的太上皇之子——好吧,太上皇十大几个儿子中的一个,也再寻常不过。

但要再向他隐瞒身份,就不厚道了。李元轨微微颔首致礼:

“某名元轨,太上皇第十四子,现领封于吴。”

裴律师起身行大礼拜见。看他神色,并没有特别惊讶,似是已经猜到了些许。他承袭其父的正二品郡公封爵,品阶不低,两下里叙过,李元轨再三命他坐下好说话,裴律师挪到下首陪坐。

“律师惶恐,也请大王恕过舍妹无知之罪。本应命她出来重新拜见,但其中有些关碍,不甚方便。”

“不必多……”李元轨刚顺口应声,忽然想起一事,愣了一下,“前裴相的千金……可是那位……”

“正是。”裴律师温和地笑笑,“大王明鉴。我兄妹自河东原籍入京,正为此事。”

武德年间,裴寂宠遇正盛时,他的一个女儿曾被天子指定许给幼子中最大的一个——六郎赵王元景。当时男女双方都还是幼童,自未成亲圆房。后来皇位更迭裴家衰败,也没人提这事了,不过赵王元景一直未婚,以下诸弟也都未娶。

方才与他一路同行回庄的幕蓠女子,竟是他的六嫂么?

李元轨努力回想,那裴氏小娘子掩映在黑纱后的身型脸容看不清楚,不过应该姿首不恶。闻喜裴氏也是河东高门,贵家出身的女子自有其端庄气度,他六哥运气不错。

裴寂虽遭当今天子憎恶贬斥,前朝定下的这桩婚约可没听说要毁销。李元轨问:“贤兄妹既然已至京,为何不向宗正寺报籍、敦促赵王府行纳妃大礼?闲居在这渭北庄园做什么?”

裴律师苦笑:“此事说来话长。”

贞观三年,裴寂因法雅妖言一案触怒当今天子,被免官削邑流放静州,举家迁出京师。三年后,裴寂在被召回长安的路上病逝,享寿六十。嗣子律师率弟妹奉父柩归乡安葬,守完丧期,考虑被指配给赵王的妹妹已至婚龄,于是携妹进京,意欲尽早给她办完终身大事。

他原本以为这事不难。武德年间皇室已命使至裴府行过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徵四礼,致送了玉帛乘马,裴氏女是已入宗籍的赵王元妃了,只等二人长大,请期、册妃、亲迎、同牢、朝见,一连现成礼仪行完便罢。他兄妹知道自家亡父不受当朝天子恩遇,也没敢张扬,轻车简从进京,到皇城宗正寺报籍求见主事者。

宗正寺诸官员没太刁难,裴律师等几天后见到了宗正卿李百药。李大宗正也算和颜悦色,就是一直哼哼哈哈顾左右言其它,抖着雪白胡须倚老卖老不说正事。裴律师几次提及“赵王纳妃”,李百药都以“主上忙着兴兵顾不上庶政我等奏报也白奏”搪塞。

裴律师也找了礼部,礼部主事回绝得更爽快:“我部职分中只有为册王妃备礼一条,不管纳妃事。”后来多方打听,还是因为他裴家名氏晦气,诸臣工都不愿去君前触霉头罢了。

正规途径走着困难,裴律师就想到换条路迂回——去报知大安宫赵王府,王妃来了,让宫中敦促宗正寺办婚事。这自然也费力请托了不少人,武德年间成日在裴家奉承的大批官宦如今早风流云散,到处都是白眼闭门,其中艰辛不待多言。

好容易搭上了大安宫如今主事的尹德妃姐弟,那副宫监尹拓倒也爽快,张嘴就索贿,数目不小,还说六郎手头也不宽裕,要完婚的话裴家还得多出陪门财……

“你听尹阿獭那狗奴乱嚼蛆呢!”李元轨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六哥根本不知道这事!我兄弟们前几天聚会饮宴,席上没一人提过赵王妃进京了!”

“某猜也是如此,可又有什么办法?”裴律师苦笑,“大王下午见着的那金珠巾子,就是舍妹……咳咳,我兄妹为赵王精心恭造的,也不知合适否……”

李元轨吁出一口气稳稳心神,扶膝默想。裴律师提及此事,显然是想托他向六哥元景转达,这倒不难,于情于理他都该帮这忙。只是……

“你家那张庄头……”他刚问出来,就听正堂门外有老汉粗声大气的叫嚷:

“……寻啥人?春播误一日,秋收差一年!能爬起的都给厄下地去,寻啥怂人!”

附注:裴家兄妹订做来想送给李元景的“巾子”,就是扣在男子发髻上用来固定和塑型的硬壳,图1是实物照片(连枝草拍摄),1972年新疆阿斯塔那176号唐墓出土。这个巾子的形状和西安附近唐墓壁画和人俑上的很多男子幞头形状都高度相似,比如懿德太子墓中的这一群内侍幞头(图2),相隔千里,又是一文物相互印证真实性的绝佳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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