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京兆尹与左相

天下午,天空乌云聚合、灰暗而阴沉,眼看要下雪了们不由加快了手中活计,都想早一点回到家中,但春明大街平康坊一带却很热闹,倒不是行人众多,而是许多民夫在拆除沿街的围墙。

长安各坊之间都是被高墙包围,每天都有关闭坊门的时间,一旦坊门关闭就不再准人进出,夜深后,长安城各主要大街上便一片寂静,只有一队队士兵在大街上来回巡逻,一旦发现未归的行人便立即抓捕。

从上个月起,朝廷渐渐开始放宽了对民众的控制,宣布各坊大门夜里不再关闭,也不再限定各商家经营的时间,这一规定皆大欢喜,富贵者可以通宵达旦在平康坊的酒肆、青楼里取乐,而摆地摊的平头小百姓也可以将生意做到天明。

平康坊是长安最有名的娱乐区,这里酒肆、客栈、青楼密集,在临近东市的一小段沿街修了不少商铺,比如最有名的太白酒楼便坐落于此,整个长安各坊只有这一小段是允许商铺破墙而出,不过随着城门关闭,这些商家也必须关门走人,事实上也并无区别。

而今天将要拆除整个平康坊的围墙,将允许商家在沿街开店,这样一来,东市就和平康坊融为一体,形成一个巨大的商业娱乐区,许多有眼光的大商人纷纷在沿街购置土地,使整个平康坊的地价上升了数倍不止。甚至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与西市毗邻地延寿坊,那里也是沿春明大街,坊内遍布中低档饭铺、妓院,猜测着下一步那里会不会同样将拆除高墙。

黄昏时分,一辆马车从宣义坊驶出,数百骑铁甲骑兵护卫左右。清一色的大宛军马,马似飞龙。人若猛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右相李清出来了,和李林甫与杨国忠的侍卫大多出身官宦世家不同,李清这五百铁甲士皆是从安西军的最精锐中再选出,有汉人、有胡人,有的出身世家。但大多数人都出身卑贱,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从死神手中一次次挣脱地勇士。他们对主帅绝对忠诚。

李清的目得地是户部尚书第五琦地府第。位于平康坊南面的宣阳坊,车夫已经得知今天春明大街平康坊一带在拆除围墙,必然会尘土飞扬,他早和引路的骑兵讲好,不走春明大街。而从南面过去,不料队伍刚一转弯,李清便在马车里下了命令,走春明大街,他要去看看拆墙的情况。

不用说。这个决定也是他作出的,大唐本身就是一个很宽容的时代。但这种宽容是建立在不威胁李唐统治的基础之上,比如对东西方文化交流以及贸易很宽容。但却不允许铁器、粮食等战略物资流入吐蕃、突厥等有威胁地国家;又比如鼓励民众尚武。允许普通百姓佩带刀剑,但又禁止持有长槊、弩等军用武器,这也是正常之事,任何宽容都建立在一个度之上。

所以李清在考虑这个决定时,并没有将所有的坊墙都拆掉,而是有选择性地拆除。再者。商品经济地发展也远远不是建几条商业街就能做到。

“轰隆!”一声巨响。一段百步长地高墙被民夫们拉倒,激起一大片黄尘。李清的思路被打断了,他探头向外望去,只见街头密密麻麻站满了围观的人群,脸上都充满了兴奋与向往,他们大多是平康坊靠墙一带的住户,住的地方原本是最穷最偏僻之处,不料一段城墙地拆除使他们家家都发了大财,尤其是正对东市大门那一段,每亩土地已突破千贯,目光短浅的,卖了老房回乡购置田地房产,做一个土老财,而有眼光之人则向亲朋借贷,准备自己修建店铺,做长远买卖。

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断墙残壁,已经无法再行走马车,围观的百姓忽然发现身后有大量骑兵近前,都吓得纷纷向两边躲散,但也有不少人涌到路边,跪下来向李清的马车重重磕了几个头。

这时,正在这里主持工事地京兆尹崔光远闻讯匆匆赶了过来,他见李清的队伍无法前行,不由歉然道:“右相,拆除已经快完成,准备连夜收拾,明日一早就能恢复正常通行。”

李清点了点头,又问他道:“延寿坊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按计划是下月开始拆除,不过.

“不过什么?”李清地口气开始有些严厉,他不喜欢下面的官员在他面前吞吞吐吐。

“今天上午宣阳坊靠东市一段,有一些人也在擅自拆除坊墙,卑职派人前去阻止,不料派去地人和他们发生冲突,好几个衙役都被石块砸伤。”

崔光远叹了口气,他本人并不赞同拆除坊墙,这对将来地治安管理不利,但上面既然已经下令,他也只有执行,但他意想不到的是地价暴涨,受利之所驱,平康坊南面的宣阳坊也开始有人眼红,一早便雇人拆墙,他派人去阻止,手下却被人打伤,显然这不是一般百姓敢为,而是有势力有后台之人在背后撑腰,但让崔光远最担心的事是拆墙风一起,到处都有人跟着效仿,管不胜管,长安就乱了。

李清瞥了他一眼,崔光远当年因杖毙鲜于仲通之子一事受到牵连,但后来他投靠杨国忠,一步步做到了京兆尹,成为整个京城的地方官,虽然这是个夹板官,很难当,但权力却很大,李清这两日正想换掉他,却一时找不到借口,而现在机会来了。

“本相的职责是决定拆除哪一段墙,但怎么拆那是你地事,总不能事事都要本相来替你们做,那要你们何用?我现在再重述一次。除了平康坊和延寿坊外,其余坊墙一概不能拆,若有擅自拆墙者,你可以抓可以打,但如果你管不了,那你这个京兆尹就别做了。”

说完。他一拉车帘,冷冷

回头,去第五大人宅!”

就在芸芸众生为利而奔忙之时,长安庙堂上却爆出一件大事,左相裴宽病逝,短暂地平静被打破,左相之位一时便成了所有官员瞩目的焦点。

不仅是官员,长安大大小小的政治观察家也围绕着左相之位各抒己见。酒楼、茶馆到处可以听见保皇党和相国党人的争论。

这也难怪,在右相独揽朝政大权之时,左相本是个鸡肋角色,但如果皇权想要上升,制衡右相的过度权力,那最好的办法最是提升左相地权力。

在大唐权力构架的设计上,左相所掌管的门下省本身就是一个审查机关,中书省掌制令决策,门下省掌封驳审议,凡军国要政。皆由中书省预先定策,并草为诏敕,交门下省审议复奏。然后付尚书省颁发执行。

门下省如果对中书省所草拟的诏敕有异议,可以封还重拟,凡中央各部、寺、监及地方各部门所呈上的奏章,重要的必须通过尚书省交门下省审议,认可以后,方送中书省呈请皇帝批阅或草拟批答。门下省如认为批答不妥。也可驳回修改。

所以。大唐的权力体系中,右相具有很高的权力。如果自身没有错误被御史台揪住,那右相之权甚至可以抗衡皇权,而左相又是对右相地制肘,防止一权过大。

这本是一套很完善的权力制衡体系,只可惜李隆基先后用李林甫和杨国忠为相后,皇权逐渐上升,将许多原本属于相国的决策权都抓到自己手上,而左右相的制衡也完全被破坏。

但马嵬坡事变后,形势又发生了逆转,右相大权独揽,而皇帝的诏令甚至出不了皇宫,尽管人人都明白这其实是军权的问题,但没有人肯直面,就如同人人都知道皇帝没有穿衣服,却不敢明言一样,讲得太白了,就意味着会有第二个安禄山的出现。

尽管议论纷纷,但大家都知道实际候选人只有两个,户部尚书第五琦和太子詹事李泌,一个是右相的心腹,而另一个则是皇帝唯一的依托。

李清的马车缓缓停在第五琦地府前,第五琦早事先得到通报,已穿戴整齐等候在门口了。

“相国怎么有空到蜗居来!”第五琦笑呵呵迎了上来,虽然笑容满面,但眼里却闪过一丝紧张,他已隐隐猜到,李清前来必和左相之事有关。

第五琦虽为户部尚书,但户部的实权却掌握在侍郎苗晋卿的手上,所谓尚书其实只是相国候补,并真正无实权,第五琦幸亏还有平章事之衔,能入政事堂参与内阁联席会议,否则只能是一个虚职,每日写写报告罢了。

对于曾掌握大唐财政命脉地第五琦,他当然也渴望有一天能入主门下省,掌管大唐政务的审核之权,不过他心中又很犹豫,他知道有李清一天在,大唐的左相永远只是一个陪衬,就象刚刚去逝的裴宽,中书省转来的决策,他从来就不会说不,实际上也是一个摆设,而自己若做上了左相,会不会也只能走这一步呢?

第五琦唯一的希望,就是李清能看在自己是他心腹地份上,在一定程度上放权,当前,前提是自己做了左相。

李清看出了他地紧张,摸了摸鼻子笑道:“这两日搬家去岳丈府,府里乱成一团,也无人给我做饭,只得到你这里打打秋风了。”

听李清说得有趣,第五琦紧张地心情渐渐放松,他也呵呵笑道:“相国来得不巧,我刚刚吃过晚饭!”

两人暧昧地对望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李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饭没有,酒总该有吧!走,到你书房喝一杯去。”

二人拉拉扯扯地进了书房,几个侍妾给他们布置了酒菜后便慢慢退下,李清饮了一杯酒,忽然问道:“用郭虚己做京兆尹,你以为如何?”

第五琦没有吭声,他很了解李清,他突然冒出这句话,必然是事出有因。这几个月,户部调进了很多从前被贬黜地相国党和章仇党的老臣,几乎都是镀一下户部之金,便立刻被分派到各部,比如王:林甫的爱将,先后任过御史中丞、刑部侍郎。杨国忠上台后,将他贬为咸阳县县尉,李清掌权后便立刻提升他为太府寺少卿,不到一个月又升为大理寺卿,这令他十分感动,遂忠心于李清。

又比如原属章仇党的吏部侍郎杨慎矜被贬黜为巴州司马,李清上台后,立刻调他进京为户部度支郎中。不到两个月,又重新任命为吏部侍郎。

所以最近京城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宁为户部小郎中,不做门下大侍郎。’说的就是户部和太府寺官员不断被重用,而门下侍郎张倚被杀一事。

不过,郭虚己做京兆尹却让第五琦有点意外,郭虚己虽然也做过户部侍郎,而且还是李清的前任,但彼户部非此户部,郭虚己早就调到益州为刺史。后来逐渐做到剑南节度使一职,在去年年初李隆基对各节度使地清洗中,他被封为光禄大夫。赋闲在家,和李清并无什么关系。

所以,这个老户部官员的任命实在不合情理,让第五琦感到十分惊异,他知道李清虽大肆提升户部官员,但那只是条路径。李清决不是‘惟户是举’之人。任用郭虚己为京兆尹恐怕是另有深意。

想到此。第五琦淡淡一笑道:“任用人事问户部尚书,岂不是对牛弹琴?”

李清瞥了他一眼。忽然话题一转道:“那我想废除盐铁专卖制,户部尚书以为如何?”

第五琦愕然,盐铁专卖制正是李清的成名之作,又是朝廷重要的财政来源,他竟忽然提出废除,这既让第五琦惊诧又让他无法理解,一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清轻轻

摇头,当年财政应急他用了盐铁专卖制,但没想到李当作一个聚宝盆,不停加价,从最早的每斗七十文,涨到去年每斗数百文,再经盐商层层盘剥,到百姓手里时已是天价,民怨沸腾,无数人家买不起盐,只得‘淡食’,这使李清看到了它的危害,当帝王的权力没有节制时,任何良法都会成为害民之法。

但李清考虑不是这个,而是后来杨国忠主政后,将盐铁专卖制扩大,铁、茶、酒,统统实行专卖,朝廷敛收暴利,又对商人实行重税,十征其二,商人无利可图,再加之社会地位又低,自然都弃商返农,所以李清要扭转这一不利局面,首先就要拿他自己创立的盐铁专卖制开刀。

“当然不是一下子废除,现在除了盐以外,铁、茶、酒都统统放开,准予民间自己经营,盐价也要降到百文,虽然财政收入会大大减小,但只要不奢侈浪费,其实也勉强可以维持运转,等彻底平定安禄山之乱后,我打算对税制实行一次大的调整,重新建立全国柜坊,将租、庸纳税改用钱纳税,这样朝廷便可以从财政上控制地方.

李清不紧不慢地说,第五琦却听得目瞪口呆,他是老户部,又做过盐铁令,对李清所说地含义自然能深刻理解,尤其是以钱代租庸,这简直就是前无古人之作,这样一来,家家户户都得上街卖粮卖丝麻。

第五琦反应极快,他立刻反对道:“相国不可,这样一来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大商人,不事耕作,只需倒卖粮麻,便胜过百姓一年辛劳,而且,这中间又隐藏着极大的漏洞,比如一地县官和米商勾结,控制全县粮价,以低价从农户手中购进,再一转手,获利又何止万千,而朝廷又无迹可查。”

李清一抬手打断了他地话,“官商勾结自古就有,这种情况当然也会发生,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实行以钱代租庸的情况究竟会如何,我们可先选一两处粮价稳定的地方为试点,总结得失后再推向全国,此事我已构想多年,第五尚书不要再反对!”

第五琦听他直称自己的官名,知道此事已无可避免,不过李清肯选一两地先推行,这又留有缓冲的余地,倒也可行,他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酒足饭饱,我该告辞了!”李清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向第五琦拱拱手,出门而去,第五琦大急,左相之事还一言未说呢!

李清仿佛知道他地心思,回头呵呵一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李清再愚。也不至于给自己树敌吧!”

当天晚上,崔光远亲自带领百名衙役持刀在宣阳坊断墙处守侯.防止有人趁夜拆墙.一更时分.天空中飘起了雪花。由小变大、由稀疏变得稠密,俨如松球一般,一团团从天而降,到二更时,整个长安已是白茫茫一片,雪却越下越大,三十步以外已看不见情况。

守候在断墙边的百名衙役又冷又困。一片抱怨,却又不敢针对崔光远。只得仰天大骂贼老天,崔光远心中也极为不满,大唐立国百年,从未听说过有京兆尹雪夜守断墙之说,要不是他李清心血来潮拆什么墙,自己会在这里受苦吗?最后地责任却让自己承担。

但李清地手段一向狠辣,自己稍一大意。恐怕就会被他抓住把柄。崔光远只能忍住,一直到四更,衙役们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纷纷挤成一团,身子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

崔光远虽有心守到天明,可手下都已抵御不了严寒。若再守下去。恐怕一半人都得冻死,无奈。他只得留下两人,命其他人跟他回衙门休息取暖,不料他走了不到一刻钟,便从四面八方涌来数千面戴黑巾之人,他们个个身手矫健、携带工具齐全。他们沉默不语。拆墙井然有序。配合得极为默契,一般地民夫拆这段墙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可这批人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宣阳东段坊墙拆得干干净净,领头之人一声令下,数千黑衣人便如潮水般撤离,甚至连一件工具也没有留下。

崔光远留下的两个衙役直到他们都走远了,才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撒腿跑去向崔光远报信。

天麻麻亮,大雪初晴,一抹清冷地阳光洒在雪地上,近千名附近地居民聚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着一夜间发生地变故,雪地上只有几十个渴盼下雪孩子欢快地玩耍着,享受着大雪给他们带来地乐趣,崔光远则呆立在空空荡荡地断墙前,心情颇为沉重,数千人没有声音地拆墙、一个时辰便干完这一切,除了训练有素的军人,谁还能做得到?

这是李清在赶自己下台呢!其实崔光远心里跟明镜似的,李清并不是因为他是杨国忠提升的缘故,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随便发生一次大的事件,如饥民暴动、粮价反弹等等,他崔光远就得下台,想必是因为李清有了一个合适地人选,要替代自己。

崔光远沉思了良久,才急急赶回到衙门,赶在早朝前提笔写了一封请辞信,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是个聪明人,既然李清是对事不对人,那他就主动让位,这样他或许还有一个不错地前程。

果然,崔光远地宝压对了,在丹凤门前,李清十分惋惜地接受了他地辞呈,三天后,他被降职为常州刺史,出任地方大员。

停雪后的早晨,房屋披上洁白素装,柳树变成了臃肿地银条,而城墙象一条白脊背地巨蛇,伸向远远地亮白的银色原野里。

这是长安入冬后下的第一场雪,满城都沉浸在初雪的新奇与欢乐之中,可朝中的官员们却有点紧张,今天的朝会决定了二件事,一是京

光远因宣阳坊城墙事件请辞获准,右相李清提名光禄接任京兆尹,李豫准奏;二是取消铁、酒、茶地专卖,允许民间自主经营,这是有利民生之事,一向爱惜百姓的李豫自然也是准奏。

但到了第三项议题、任命新左相一事,事情却变得不顺利起来,先是工部尚书崔涣以正常轮换顺序为由,提出左相一职应由户部尚书第五琦担任,但礼部侍郎张镐却认为第五琦也是从盐铁令直接提拔,并没有走工、刑、兵、礼、户、吏的轮换顺序,所以这次左相任命不应遵循常态,他推荐太子詹事李泌为左相。

这时韦见素站出来反对,他还是以不经州县不得为省台为由,反对没有地方官经验地李泌入主门下省。

有了韦见素的带头。吏、户、兵、刑、工各部主要官员以及御史台、九监等部门地官员也纷纷出言反对李泌为左相,一直到中午时。此事依然决定不下,似乎陷入了僵局。

“李相国!请缓行一步。”李清刚刚走下龙尾道,便听见后面有人在叫他,回头看去,只见礼部尚书房琯正急慌慌追来。龙尾道上的雪本来铲得很干净。但刚才有几个官员互掷雪球,使得龙尾道上又添了几处积雪,房琯跑得匆忙,未注意到脚下,结果一脚踩到半个雪球上,滑出长长的一道湿痕,两条胳膊甩动得跟风车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啊!’地大叫着向李清冲来。

李清本能地一闪。房琯一头栽进了一大堆积雪里,手脚动弹不得,李清忍住笑,和几个官员一起将房琯拖拽出来,只见他满脸满身都是雪,头发也打散了,衣袖上还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实在狼狈不堪。

“房尚书没事吧!要不找御医来看看?”李清一边给他拍打身上地积雪。一边回头厉声道:“去查查,刚才是哪几个官员在这里互掷雪球?”

“算了!”房琯慢慢回过气来,他摆了摆手道:“也怪我自己太心急。没注意到脚下,小事一桩。不要去为难他们了。”

李清回头使了个眼色,这才又笑道:“房尚书胸襟宽阔。不与晚辈一般见识,若是李清遇到此事,定将他们每人各打一百棍!”

房琯干笑了两声,道:“李相国打过仗,故而脾气要比我们大些,只是很多事情该让步就得让步。若一味坚持。对人对己都没好处。有些事争执不下时,我以为走一走中庸之路倒是明智之举。”

李清听他话中有话。想起刚才正是礼部侍郎张镐提出任李泌为相,想那张镐刚进京为官不到一月,怎会为这种大事出头,这必然就是房琯地指使。

李清心中冷笑一声,走走中庸之路,那意思就是由他房琯来任左相,算盘打得好精,其实李清最早也是这种观点,自己任右相,找一个倚中之人来任左相,作为帝、相之间地润滑剂,于是他选择了裴宽任左相,但中间之人往往就是两头不得罪,当初为防止郭子仪夺取兵权,自己亲征洛阳,裴宽却将大部分权力都交给了李豫,使李豫趁机在九寺里安插了不少保皇党和宗室(这里需要说明一点,虽然段秀实奉李清之命杀了不少宗室,但时间紧,不可能将长安所有宗室找全,还有地宗室是住在长安各县,也有不少宗室提前跑了,再有就是一些宗室在外为官,所以不可能做到全部杀死。)

所以李清在裴宽之后再选左相时就绝不让步,再过一段时间他还要去相州指挥最后的围剿之战,不能再让裴宽之事重演。

况且房琯名义上是中间派,但李清相信他心里是更加偏向李豫才对,只是慑于张倚被杀地教训,才不敢表现得那么明显。

李清心里明白房琯的意思,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只耸了耸肩,手一摊笑道:“其实李清也是偏向于李泌为左相,奈何众人皆反对,我又能怎样?”

说罢,他拱了拱手道:“早上未吃早饭,现在腹中饥饿难忍,李清先走一步了。”

房琯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便赶紧说道:“正巧,我也要去吃饭,不如我们同去。”

就在这时,李清却听见隐隐有人在叫他,凝神细看,只见一肥胖的宦官飞跑而来,却是马英俊,他跑得满头大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跑到李清面前,他两手按着膝盖,一边弯腰喘气一边道:“皇上请相国过去共用午膳,在等着呢?”

李清地眼中露出焦急之色,急向房琯道:“耽误皇上用膳,李清罪莫大焉,失陪了!”

房琯眼巴巴地望着李清走远,他气得一跺脚,狠狠地踢了雪堆一脚,忽然想起一事,回头对几个侍卫大吼道:“刚才是谁在这里掷雪球,给我去查来!”

午饭后没有多久,李豫的圣旨便下了,任户部尚书第五琦为左相,兵部尚书韦见素迁户部尚书,而所空出地兵部尚书一职由太子詹事李泌接任,另加刑部尚书裴冕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正式挤身内阁。

这个明显是一个双方妥协后的任命,李豫虽然没有得到左相,但却拿到了兵部,而且另一个保皇党人裴冕也挤身内阁,看似李豫还稍稍占了便宜,但李清已经并不在意李泌将如何‘施展才华’,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新任京兆尹郭虚己的身上。

郭虚己,李隆基妃子郭顺仪之兄,而郭顺仪则是永王李璘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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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异乡第188章 李林甫的拉拢第283章 破绽第372章 李泌之策第253章 荐官第215章 各逞心机第262章 固执第52章 暗流(四)第88章 刀刀见血第329章 宫里的消息第98章 四两拨千斤(下)第139章 长安少年狂第140章 两个宦官第73章 除恶(一)第358章 马嵬坡(一)第183章 李隆基的心机第328章 李隆基的雄心第61章 连环计第221章 魔有魔路,道有道途第117章 纯属误杀第25章 仪陇小摊(四)第235章 出家便是还俗第317章 请君入瓮第227章 因爱生恨第369章 杀将立威第12章 新政县鲜于府(二)第316章 敌踪乍现第179章 高原奇兵(一)第125章 小人眼红第285章 高力士的最后忠告第46章 冷刀子(三)第325章 给李林甫拜年第64章 杨家(三)第57章 反击第12章 新政县鲜于府(二)第12章 新政县鲜于府(二)第352章 战争与阴谋(二)第360章 马嵬坡(三)第74章 绊脚石(二)第292章 大国的决策第333章 谋河西(上)第190章 扑朔迷离第232章 并不难断的家务事第190章 扑朔迷离第330章 述职交锋第243章 科举案(五)第90章 奉命入京第39章 初到成都(一)第194章 崔府请客第88章 刀刀见血第288章 救了吐火罗的使臣第24章 仪陇小摊(三)第278章 虢国夫人的寿辰(中)第255章 南诏女王(下)第282章 阴招出手第121章 美女与阴谋第157章 崔夫人的眼光(上)第33章 密谋第121章 美女与阴谋第277章 虢国夫人的寿辰(上)第238章 清平调李翰林醉酒第37章 发薪第92章 北番有人来第210章 寻第86章 海家的把柄(三)第263章 夜泊第17章 摸奖第235章 出家便是还俗第237章 赏牡丹贵妃思曲第87章 抓住把柄第314章 导火索第369章 杀将立威第366章 劝说李豫第154章 东宫案(八)第5章 上元夜(一)第355章 战争与阴谋(五)第65章 杨家(四)第338章 江山如棋(三)第50章 暗流(二)第208章 暗流涌动第242章 科举案(四)第351章 战争与阴谋(一)第331章 述职结束后第242章 科举案(四)第227章 因爱生恨第259章 解谜(上)第382章 家国天下(一)第23章 仪陇小摊(二)第376章 兴庆宫的阴谋第356章 战争与阴谋(六)第187章 初遇安禄山第313章 掌权第170章 横峰突起第179章 高原奇兵(一)第127章 滇东收官第230章 李隆基难断崔家事第288章 救了吐火罗的使臣一百九十六章 太子的决策第184章 布局